第1924章 自由與限制

　　就在韓藝陪著楊飛雪她們的這幾天，軍事學院的第壹批畢業學員，已經悄然南下，他們將會前往揚州、廣州、交趾三地，他們名義上只是去負責招募的，但是實際上，他們是責任重大。因為韓藝的這個計劃，不僅僅是要征服那些島嶼，同時還要將交趾給融入進來，借此開發出嶺南等地來。
　　但這些都是秘密進行，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朝廷如今正在全力籌備的普及教育事宜。
　　因為從如今的情況來看，百姓對於教育局的需求是遠遠要高於工商局的，如今商人整日都惦記著南海諸島，也沒有功夫跟官員去扯淡，但是今年軍事學院和皇家訓練營都將會大規模的招人，因為皇家警察的體系已經成熟，並且得到了朝廷和百姓的認同，這個體系肯定要在全國普及。
　　與此同時，昭儀學院那邊已經在跟商人合作，開始建辦學院，教育將會面臨私營化。這都是因為以前的教育模式已經在淘汰的邊緣，經過這麽年的發展，昭儀學院的教育模式是實實在在的打敗了以前的傳統教育，那麽百姓當然渴望更多的學院，但目前這壹切，還都是私人在推動著。
　　如果朝廷再不幹預的話，那將來就沒朝廷什麽事，但是朝廷不可能放棄教育的管控，這對於統治者而言，可是非常重要的，而且普及教育也需要朝廷的全力支持，朝廷得趕緊制定相應的政策，在支持普及教育的同時，又規範教育事業。
　　如今初步的教育體系已經成文，就等著教育局開門，然後立刻頒布。
　　那麽就必須得加快教育局的建設。
　　教育局的地址就選在許敬宗的府邸，而工商局就選在了李義府府邸。
　　今日韓藝與鄭善行、盧師卦來到這裏視察。
　　此時裏面已經有數十名工匠在敲敲打打，搬搬擡擡。
　　“我想許敬宗是做夢也沒有想到，我會以這種方式來到這裏。”
　　韓藝入得大門，壹目掃去，不禁感慨道。
　　鄭善行笑道：“妳這勝利宣言來的真是有些晚啊！”
　　韓藝沒好氣道：“妳可別瞎說，什麽勝利的宣言，許敬宗落得這地步，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可是最煩這種黨派之爭，有這閑功夫，我還不如在家陪陪夫人。”
　　盧師卦、鄭善行皆是笑而不語。
　　韓藝道：“妳們難道不信？”
　　“請。”
　　鄭善行微微伸手。
　　“這清者自清，信不信隨便妳們吧。”
　　三人往裏面走去。
　　這許敬宗的府邸那真是非常奢華的，壹眼望去，都難以想象出當年這裏奢靡的景象，而如今是拆得拆，毀得毀，估計用不了幾日，這裏將會變得面目全非，這可是許敬宗大半生的心血呀，可也就幾日的功夫而已，這也讓同為宰相的盧師卦、鄭善行他們感到唏噓不已。
　　“咦？這橋是用來幹什麽的？”
　　來到後面的花園，韓藝突然發現前方有著兩棟設計奇特的閣樓，樓道都在外面，是螺旋式上升的，而且不是傳統階梯，是用木板給鋪成的，而且兩座閣樓中間架著壹座飛橋，韓藝對於這個設計感到非常好奇。
　　他身旁的壹個小吏急忙道：“這是專門供歌妓表演的。”
　　韓藝詫異道：“站在這橋上表演？表演什麽？”
　　那小吏道：“哦，許敬宗喜歡讓歌妓騎馬在上面走。”
　　“啊？”
　　韓藝壹時還沒有聽明白，想了下，還是沒有想明白，隨即笑道：“這老頭的愛好還真是夠奇特的。”
　　但是他知道，像這種人，都有壹些古怪的癖好，是常人無法理解的，古往今來，皆是如此，因為這種人他沒有可追求的，他們只能去追求壹些極端愛好。
　　鄭善行眉頭緊鎖道：“走吧，站在這裏，我都覺得不自在。”
　　韓藝道：“不進去看看？據說裏面才是最奢華的。”
　　“算了。”
　　鄭善行道：“莫要臟了眼。”
　　幾人又回到前院，而且都不願意坐著，好似生怕臟了自己的屁股，就站在院子裏面。
　　鄭善行道：“拿這種地方做教育局，我覺得還真不合適？”
　　韓藝笑道：“妳作為戶部侍郎可不能這麽想，如果要重新的建的話，又得花不少錢，朝廷還沒有富裕到這種地步。”
　　盧師卦突然道：“在歷朝歷代中，我朝還算是比較節儉的，但是妳看這宰相府邸，如此之奢華，這真是令人感到擔憂。我覺得朝廷壹定要都阻止這種風氣的蔓延，尤其是現在國家變得更加富裕，若不加以控制，只怕這種歪風邪氣會越來越盛。”
　　鄭善行直點頭。
　　其實盧師卦是暗指商人發展起來，權力與財富會不會勾結在壹起。
　　韓藝搖搖頭，道：“平心而論，這是很難以阻止的，妳真以為人人當官，都是希望能夠為民請命，妳要將官員的俸祿降到勞工法案的標準，那不出壹年，要麽朝中全都是貪官，要麽就走得壹個都不剩。我覺得追求享受那是應該的，妳有能力，那妳當然有資格享受更好的生活。
　　關鍵就在於不要攀比財富，妳看這些奢華的裝潢，十有八九對於生活是毫無作用的，也不能帶來任何便利，純粹就是為了炫耀自己的財富。打個比方，妳想裝壹個馬桶，這當然是可以的，雖然馬桶比較貴，但確實能夠給生活帶來方便，但是妳壹定要用金子做這馬桶，這就沒有必要。”
　　盧師卦若有所思道：“妳說得雖不無道理，但是如何去將這兩者區分開來呢？”
　　韓藝道：“這種事，我看只能用潮流去影響。”
　　盧師卦好奇道：“此話怎講？”
　　韓藝笑道：“簡單來說，如果這種風格不受大家喜歡，都覺得這很土氣，很難看，那麽大家自然不會這麽裝潢，所以要改變這種奢靡的風氣，首先就要改變大家的審美眼光。其實我們中原壹直以來追求的是高雅、典雅和意境。現在咱們是宰相，如果咱們將府邸弄得典雅、簡單、樸素壹些，但同時又能夠帶來生活上的享受和方便，慢慢引領著潮流，那麽其余的人自然會效仿我們，就跟他們效仿許敬宗壹樣。”
　　盧師卦、鄭善行稍稍點頭。
　　過得壹會兒，盧師卦笑道：“尚書令對於人性的洞察，真是令人心服口服，真是希望有朝壹日，能夠看到關於妳那心理學的著作啊！”
　　韓藝道：“那可是不能的，我沒有讀過什麽書，就這麽壹點點家底，可不能外傳的。”
　　“哈哈……”
　　正當這時，壹個下人提著壹個木箱子走了進來，恭敬的向韓藝行得壹禮。
　　韓藝直接接過箱子來，然後遞給盧師卦。
　　盧師卦楞了下，“這是什麽？”
　　韓藝笑道：“這是我送給嫂嫂的壹份心意。”
　　盧師卦還是不接，好奇道：“為什麽？”
　　韓藝道：“當年無衣懷孕之時，就是嫂嫂在旁邊照顧，如今飛雪和夢婷又都勞煩嫂嫂，我要再不表示壹下，我真是寢食難安。”
　　盧師卦擺擺手道：“這沒有必要，妳當時也給了酬勞。”
　　韓藝道：“酬勞是酬勞，心意心意，這是兩回事，我相信嫂嫂幫內子，也不是為了錢，其中肯定也有人情的。”
　　盧師卦稍稍遲疑片刻，道：“不知這裏面是什麽？”
　　韓藝道：“是我專門為嫂嫂設計的幾個包，不要問我價錢，因為我也不知道，這算作是我從自由之美那裏分得的紅利。”
　　盧師卦看向鄭善行。
　　鄭善行稍稍點頭。
　　盧師卦這才打開來，看了壹眼，然後便搖頭道：“這實在是太珍貴了，我不能收。”
　　韓藝道：“難道妳認為這比我兒子還要珍貴？我之所以親自來設計，就是希望表達自己的壹番心意，妳應該知道，送錢對於我而言，其實要更加容易壹些。”
　　鄭善行笑著點點頭道：“盧兄，我看他說得也不無道理。”
　　盧師卦還是顯得有些猶豫，道：“妳為何不自己送給內子？”
　　韓藝笑道：“那是因為我知道，嫂嫂肯定不會要的。”
　　盧師卦思索片刻，然後才收了下來，道：“多謝了。”
　　韓藝突然看向鄭善行，道：“我以為妳就會跟我談談這包的。”
　　鄭善行微微笑道：“是有不少人上我自由之美詢問這包的事，但是這點錢，也不是非得賺不可。”
　　韓藝哈哈壹笑，道：“我就是喜歡跟君子做買賣。再等壹些時日吧。”
　　鄭善行笑著點點頭。
　　“抱歉，抱歉，老夫來晚了！”
　　忽見閻立本走了進來。
　　三人先是拱手壹禮，韓藝又道：“無妨，無妨，我們也才剛到不久啊！”
　　閻立本可是總設計師，任何改動，他是必須要在場的。
　　幾人有隨便轉了轉，探討了壹下，如何改造，主要是韓藝將他對於教育局建設的壹些想法告訴閻立本。
　　“唉……這麽好府邸就這麽拆了，倒是有些可惜啊！”
　　轉悠壹圈，閻立本打量著，很是感慨道。
　　韓藝笑道：“要是閻尚書喜歡的話，可以換壹下，妳住這裏來，將妳得府邸改成教育局。”
　　閻立本詫異道：“真得可以麽？”
　　韓藝點頭道：“當然啊！我是贊成的。”
　　閻立本笑著擺擺手，道：“算了，算了，老夫可是無福消受啊！”
　　幾人在府邸裏面轉了轉，又去到府邸外面。
　　韓藝壹邊打量著，壹邊說道：“這周邊很清靜的，我認為可以弄壹些店面在這裏。”
　　閻立本道：“在官署邊上開市集，這不太妥吧！”
　　其實在此之前，朝廷已經決定開放市集，但是閻立本也沒有打算將店鋪開在官署邊上。
　　韓藝笑道：“我們將官府從皇城搬出來，不就是希望與民間打成壹片，如果百姓都不敢進這裏，那這麽做的意義何在？當然，也不能成弄市集，我覺得可以將壹些文房四寶、書店都放到這邊來，這也能營造出教育的氛圍來，為教育局增添光彩。”
　　盧師卦笑著點點頭道：“這主意倒是不錯。”
　　閻立本也是稍稍點頭，又是笑道：“那些商人聽說將來會允許店鋪開到街道上來，天天都在跟我工部的人打探消息，希望知道那裏可以開店鋪。”
　　鄭善行卻是有些擔憂道：“讓店鋪沿街開，這會不會影響到市民，我覺得這壹點還是得慎重考慮壹下，像書店、棋社這我不反對，因為這些地方都是非常安靜的，但是酒樓、茶肆，這些可是非常喧鬧，而且會讓街道變得更加骯臟。”
　　韓藝道：“商業追求的是開放，完全封閉，商業是難以發展的，再加上百姓對此也是非常的需求，因為以前很難上壹趟市集，而如今天天都得去，分散的話，可以更加利於百姓的生活。但是妳說得也是壹個問題，那麽還得遵循朝廷的無為而治思想，壹方面開放壹些，但同時要制定出壹套規矩來，我們可以根據各城區的情況來劃分商業區域，非商業區域，就不能開店鋪，或者擺攤，盡量保證不會幹擾到百姓生活，同時又給百姓帶去便利。當然，這也能夠減輕朝廷的負擔，這樣壹規劃，朝廷可以將店鋪賣給商人，從中賺錢利潤。妳們知道的，咱們在城外建造的居民區，那可不是蓋個棚子那麽簡單。”
　　盧師卦笑道：“這無為而治雖是皇後主張的，但是我看妳用的比皇後還要好啊！”
　　韓藝呵呵笑道：“這可就是我的本事，總是能夠做出壹些令上面開心的事來。”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