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9章 這事不能慫

　　這就是外交！
　　壹切的外交都是以本國利益出發，大唐為了吐谷渾去跟強大的吐蕃開戰，除非李治瘋了，否則的話，不可能會這麽做的。
　　因此李治壹開始就將自己擺在的中立的位置，他目前還不會偏向任何壹邊，畢竟這只是諾曷缽的壹面之詞，那祿東贊都還在路上了。
　　大臣們就更加不用說了，不管是吐谷渾，還是吐蕃，在他們眼中那都是狄夷，最好是同歸於盡。
　　韓藝雖然很是擔憂，但他也不可能幫著吐谷渾說吐蕃的壞話，縱使他心裏對吐蕃的戒備心極重，但是他絕不會表露出來的，要是那樣的話，吐谷渾肯定會借機索要更多。
　　他要讓吐谷渾知道，在這事上面，我大唐是置身事外的，是妳們來求我們，我們之間可沒有唇齒相依的關系，如此的話，接下來的談判，他才占有主動權。
　　而在宴會之上，李治也不談公事，談談女人，談談馬，氣氛非常輕松，並且借著酒興讓蕭銳和韓藝這壹對翁婿負責招待諾曷缽，帶他去長安轉轉。
　　唯獨諾曷缽在那裏強顏歡笑。
　　等到宴會結束之後，李治悄悄將中樞大臣召到兩儀殿內。
　　“幾位愛卿如何看？”
　　李治開門見山的問道。
　　杜正倫率先道：“陛下，如果真如諾曷缽所言，祿東贊壹直都在吐谷渾邊境，那麽吐蕃肯定是要舉國之兵來滅吐谷渾，那祿東贊可是吐蕃的大相，他親自統兵，這絕非是壹場小規模的戰鬥，而且目的也絕不是那麽的簡單。”
　　李義府立刻道：“這不過是諾曷缽的壹面之詞，從未有消息表明祿東贊就在吐谷渾邊境。就算妳說的是真的，吐蕃興國之兵來攻取吐谷渾，那我們即便采取韓侍郎的建議，偷偷援助吐谷渾的話，又豈能擋得住吐蕃大軍，必須也要興國之兵來與之抗衡，可是為了區區壹個吐谷渾興師動眾，我大唐百姓肯定也不會答應的。”
　　李治眉頭緊鎖，向李勣問道：“司空，倘若吐蕃舉國之兵來攻的話，我大唐要出多少兵力才可抵擋得住。”
　　李勣思忖半晌，才道：“倘若吐蕃真的舉國之兵來攻打吐谷渾的話，怕是至少也能夠動員三十萬，那麽我大唐至少要也出動十萬大軍，然後聯合吐谷渾的軍隊，才有機會守住。”
　　“十萬！”
　　李治微微壹驚，他滅阿史那賀魯還不到十萬大軍，心裏又遲疑起來。
　　李勣突然向韓藝道：“韓侍郎，妳在大殿上說得可否是真的，妳真的沒有與吐蕃發生沖突？”
　　韓藝搖搖頭道：“下官雖然沒有與吐蕃發生沖突，但是確實消滅了壹些可能屬於吐蕃的勢力，但是吐蕃的確壹直在扶植自己在安西四鎮的勢力。”
　　李義府道：“可是吐蕃不也沒有出聲嗎，可見吐蕃並不想與我大唐發生沖突，想必他們也知道，如果大唐和吐蕃交戰，只會兩敗俱傷。”
　　“愛卿言之有理！”李治點點頭，道：“我們還是以調解為主，盡量不要卷入其中，壹切還是等祿東贊來了之後再做定論吧。”
　　……
　　……
　　慈恩寺是壹座寺廟，但同時也是供外賓居住的地方，諾曷缽就被安排住在這慈恩寺，等到祿東贊來了，同樣也是住慈恩寺。
　　“可汗，看來如今這位大唐皇帝遠不如太宗聖上，目光短淺，只知道明哲保身，倘若我們吐谷渾被吐蕃給滅了，我就不信大唐能夠幸免，他們就等著後悔吧！”
　　諾曷缽身邊的壹位近臣很是憤怒道。
　　諾曷缽點點頭道：“妳說得不錯呀，我早已聽聞這壹位大唐皇帝性格軟弱，優柔寡斷，要是太宗聖上還在的話，豈能看不到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定會出兵助我。”
　　可另壹位近臣卻說道：“我看此事不是那麽簡單？”
　　諾曷缽道：“此話怎講？”
　　那近臣說道：“可汗，大唐皇帝可是讓那韓藝來招待可汗，此人可是當今大唐陛下眼前的大紅人，年紀輕輕就已經當上了宰相，據說他還是農家出身，這可是自古以來從未有過的，而且據說當初就是他用計壹舉消滅了阿史那賀魯，平定北方的。”
　　諾曷缽點點頭道：“此人我也聽說過，可是他在大殿上明顯就是站在吐蕃那邊的。”
　　那近臣道：“可汗，如今那祿東贊還在路上，大唐皇帝如何好表態，依臣之見這還是有轉機，而且，皇帝可是壹言九鼎，很多事不便明說，真正的談判，還是在於韓藝身上，可汗應當盡量遊說韓藝。”
　　先壹人道：“聽說韓藝乃是商人出身，商人多半好利，可汗何不派人送禮給他。”
　　諾曷缽嘆道：“區區小禮何足掛齒，倘若他能助我，我將小女許配給他都行。不管怎麽樣，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任何機會我們都得去嘗試壹下，妳們立刻派人去打聽壹下韓藝。”
　　……
　　蕭府！
　　“賢婿，妳可算是回來了。”蕭銳壹見韓藝回來，立刻站起身來，道：“陛下讓老夫與妳去招待外賓，這裏面是不是另有緣由？”
　　他完全不清楚這是怎麽回事，但是他也不蠢，李治安排他跟韓藝壹起，顯然是另有目的。
　　盤腿坐著正在啃水果的蕭曉道：“爹爹，這還不簡單麽，孩兒都知道陛下肯定是想讓姐夫去，但是姐夫經驗尚淺，就讓妳在旁看這壹點。”
　　“妳閉嘴！”
　　蕭無衣狠狠瞪了這小子壹眼，心裏卻想，這小子不愧是我弟弟，腦子就是轉得快。
　　“老丈人，妳前面別聽蕭曉這混小子的胡說八道。”韓藝尷尬道。
　　蕭銳擺擺手道：“我哪會計較這些，老夫就是感到有些困惑。”
　　韓藝先是朝著蕭曉道：“蕭曉，妳先出去壹下。”
　　“幹嘛？”
　　蕭曉壹臉錯愕道。
　　韓藝道：“這是命令！”
　　蕭曉下意識下起身來，又楞了下，這好像是在家裏，又見蕭無衣瞪來，撓著頭，哦了壹聲，郁悶的走了出去。
　　等到這小子走了之後，韓藝才道：“老丈人請坐。”
　　蕭銳坐下之後，韓藝才道：“老丈人，不瞞妳說，這事我也沒有弄明白陛下究竟是什麽意思，還得等到祿東贊來了之後，才能做打算，因此這幾日，就有勞老丈人去招待壹下那河源郡王，就按陛下說得去做就是了，帶他去長安轉轉，談談佛經，如果他問起我來，妳就說我最近要剛好有事，未能奉陪，到時定當備宴賠罪。”
　　蕭銳不太想參合這事，這輕松啊，也沒有多問，當即點頭應了下來。
　　吃過晚飯之後，韓藝與蕭無衣便回屋休息去了。
　　“夫君，這事是不是非常嚴重？”
　　蕭無衣躺在韓藝懷裏，見韓藝皺眉不語，與以前那個毛手毛腳，說個不停的韓藝是大相徑庭，向來不過問公事的她，不禁也擔憂起來，開口詢問道。
　　韓藝點點頭，嘆道：“是非常棘手，祿東贊這家夥果真是不簡單，選擇這個時機動手，的確讓我左右為難。”
　　蕭無衣好奇道：“為何？”
　　韓藝道：“陛下自即位以來，壹直采取休養生息的政策，即便是出兵西北，那也只是動用了小部分兵力，而且還沒有動員中原百姓，這其實是非常正確的，如今是我大唐發展國力的最好時機，不宜大動幹戈，可是如果放任不管，那麽吐蕃壹旦消滅吐谷渾，西突厥舊地必定又會陷入動蕩之中，我的西北政策將會付諸東流。
　　可若是出兵的話，誰也無法預見這壹場戰爭會進展到何種地步，倘若我大唐與吐蕃發生全面戰爭，必定是兩敗俱傷的局面，而西北和東邊都還未完全掌控，壹旦我大唐國力受損，那麽必定會有人趁機作亂，這只會陷入無盡的惡性循環當中。這祿東贊真是給我出了壹個大難題，出兵不是，不出兵也不是，好像不管怎麽樣，我們都是輸家。”
　　蕭無衣眼眸壹轉道：“那夫君妳不能忽悠他們不打嗎？妳不是最擅長忽悠人了嗎？”
　　“夫人過獎了！”韓藝幹笑壹聲，又道：“我倒是想，可是祿東贊敢於在這時候出兵，那肯定是經過周密的計算，以及對我大唐內政的清楚了解，豈會輕易被我忽悠住。”
　　蕭無衣想了壹會兒，頭疼道：“妳們這些當官的還真是想得復雜，要我說啊，這事壹個巴掌可拍不響的，人家要打妳，那妳當然得打回去，成天想著如何讓人不打妳，這多累呀，何不痛痛快快的跟他們打壹場，永絕後患。我幹爺爺就說過，妳越表現的軟弱，敵人就越會打妳，當敵人舉起拳頭的時候，妳唯壹的辦法就是舉起拳頭回擊他。”
　　韓藝瞧了她壹眼，笑道：“難怪誰若敢欺負妳，妳必會報復，原來都是衛國公的功勞啊。”
　　蕭無衣哼道：“就算幹爺爺不跟我說這話，我也會這麽做的，我可不想被人欺負，誰若敢欺負我，我就去跟誰拼命，可每回當我要跟對方拼命時，對方就會先膽怯。”
　　韓藝皺了皺眉，道：“妳這話挺有哲理的。”
　　“是麽？”
　　蕭無衣很是得意道：“這可是我的經驗之談。”說著壹楞，她立刻道：“不，這是我幹爺爺教我的。”
　　不過韓藝似乎沒有怎麽註意，瞇了瞇眼，道：“不錯！這是壹場比試膽量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