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8章 命運弄人

　　李治走後不久，韓藝他們也離開了，因為韓藝還得去壹趟訓練營，他今日實在太忙了。
　　可沒有走多久，又見壹處大型工程正在施工。
　　這正是韓藝與李勣合作的遊樂場項目。
　　鄭善行、王玄道這壹圈逛下來，都在想韓藝究竟灑了多少錢出去，好像長安內外，除了大明宮，都是韓藝的工程，至少都得投幾萬貫進去。
　　既然來都來了，那韓藝自然得去看看，這個遊樂場是最為復雜的工程，因為裏面得興建壹些非常特殊的場地，不是蓋個屋子那麽簡單。
　　轉悠了壹會兒，王玄道好奇道：“韓小哥，不知妳建這遊樂場的目的又是什麽？”
　　“當然是賺錢！”
　　韓藝非常坦然地說道。
　　鄭善行道：“要說是為了賺錢，我倒是有些不明白，這遊樂場跟妳鳳飛樓的作用不是壹樣麽，都是供人娛樂的，這能賺多少錢，而且這麽大壹塊地，又請了這麽多工人，還不如將這錢拿去做酒、香水的買賣。”
　　韓藝笑道：“鄭公子，我鳳飛樓的話劇的確壹直在虧錢，從未賺過錢，但是妳有沒有想過，當初的北巷值多少錢，而如今整個北巷又值多少錢？這可都是因為鳳飛樓的話劇啊！”
　　鄭善行微微皺眉，似乎明白什麽。
　　韓藝又道：“用不了多久，這片土地將會變得價值不菲。”
　　“原來如此！”
　　王玄道微笑著點點頭，又稍顯感慨道：“不過說來也奇怪，想當初隋煬帝也是大興土木，結果鬧得全國上下民怨沸騰，妳如今也是大興土木，卻得到了壹片歌頌之聲，真是令人費解。”
　　韓藝呵呵道：“這就更簡單了，隋煬帝大興土木，那是不給錢的，而且帶有逼迫性質，我這是要給錢的，工人幹多少活，我就得給他多少錢，工人要想不幹了，隨時都可以離開，大家好聚好散，要是隋煬帝這麽做也不會民怨沸騰。”
　　鄭善行笑道：“如此說來，隋煬帝敗就敗在他太小氣了。”
　　韓藝哈哈道：“也可以說在他看來，他不需要大方。”
　　在這裏逗留了壹會兒，幾人便往城裏行去。
　　入得城內，鄭善行、王玄道就回去了，熊弟和小野也回鳳飛樓了。而韓藝則是去到了訓練營。
　　來到訓練營，已經快要到傍晚時分，但是訓練營裏面卻是異常熱鬧，助威聲此起彼伏，只見連看守的士兵，都紛紛將目光投向操場。
　　韓藝舉目望去，只見兩個小組正在進行翻越障礙物比賽，而其他人則是站在操場中間大聲助威，大家玩得是異常投入。
　　原本韓藝認為這壹下就過去將近兩年，訓練營的學員們，肯定會有所懈怠，因此還感到非常擔心，顯然，他是多慮了。
　　“快快快啊！”
　　只見楊蒙浩緊張的就趴在地上了，撅著屁股，上下起伏著，很是不雅。
　　尉遲修寂則是壹個勁的揮舞著拳頭。
　　“嗖！”
　　但見跑到前面那名學員，來到箭靶前，壹箭射出，未中紅心。楊蒙浩壹拍腦門，各種表情。而尉遲修寂則是激動地喊道：“射不中，射不中。”
　　不過第二箭便射中了。
　　“我們贏了！我們終於贏了他們！”
　　楊蒙浩直接從地上彈了起來，高舉雙手沖向自己的小組隊員，壹躍而起，跳向人群。
　　那些隊員也激動將楊蒙浩拋向空中。
　　尉遲修寂則是蹲在地上，壹個勁的捶自己的腦袋，“我竟然會輸給小蒙，這怎麽可能！”
　　忽聞壹人喊道：“副督察！”
　　眾人轉目壹看，只見韓藝站在操場邊上。
　　這壹下可不得了了，壹眾學員們趕緊朝著韓藝跑去，他們似乎忘記楊蒙浩還在空中。
　　“餵餵餵！”
　　砰！
　　“哎呦！”
　　楊蒙浩重重摔在地上。
　　韓藝剛好看見，閉了閉眼，這些家夥真是越來越暴力了！
　　“副督察，妳總算來看我們了！”
　　慕容舟航很是激動地說道。
　　韓藝壹目掃去，只見大家似乎都變了樣，本就高大威猛的尉遲修寂，如今要更加魁梧，在這秋冬之際只穿著壹件單衣，壹聲的肌肉都快將衣服給撐破了，而盧開明、楊蒙浩、上官羽這些本就在成長中的學員，也都長高了不少，棱角分明，皮膚也都變黑了。
　　“副督察，聽聞妳這回去，可是立下大功回來，很好，沒有丟咱們訓練營的臉。”
　　大咧咧的尉遲修寂，很不見外的壹手搭在韓藝的肩膀上，哈哈道：“當初我被妳整，也就不算丟人了，畢竟突厥幾萬人就被妳耍的團團轉，我至少還反抗了壹下，由此可見，我要去的話，我至少也能夠將那幾萬突厥大軍給整的半死不活。哇哈哈！”
　　韓藝壹手推開他，“壹邊去，壹身的汗味，妳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崔有渝上前拱手道：“聽聞副督察已經加封同中書門下三品，這真是前所未有，恭喜，恭喜。”
　　有此也可以看出，尉遲修寂尚武，在意的是韓藝打仗方面的，崔有渝他們尚文，在意的是韓藝被封為宰相。
　　壹幹學員也紛紛向韓藝道喜！
　　他們也都高興，韓藝是他們的老師，他們也沾光呀！
　　“姐夫！”
　　壹人忽然湊到韓藝面前，嘿嘿笑道。
　　韓藝壹聽這諂媚的聲音，下意識的就認為是楊蒙浩，可定眼壹看，竟是蕭曉，嚇道：“哇！蕭曉，妳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狗腿了。”
　　蕭曉楞了楞，道：“姐夫，妳這話從何說起啊？”
　　“我從何說起？”韓藝心想這小子不會又想使什麽壞吧，謹慎道：“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妳壹直以來都反對我與妳姐姐的婚事。”
　　蕭曉眨了眨眼，嘿嘿道：“那是以前了，以前姐夫妳還配不上我姐，我壹直都認為我姐的夫君得是大英雄，必須要出將入相，沒有想到姐夫妳這麽快就做到了。”
　　韓藝不可思議道：“蕭曉，看不出妳原來這麽勢利啊！”
　　蕭曉道：“這如何能說勢利了，我只是希望我姐找壹個配得上她的夫君，有何不可？”
　　裴少風哼道：“蕭曉，妳也真是不要臉，妳姐在外面什麽名聲，誰人不知，副督察就算不當宰相，配妳姐也是綽綽有余！”
　　蕭曉指著韋方道：“裴少風，我警告妳，妳別侮辱我姐，否則的話，我跟妳沒完！”
　　裴少風道：“沒完就沒完，我可不怕妳。”
　　看來我真是高估他們了，還是這麽幼稚！韓藝道：“怎麽？我剛壹回來，妳們就要逼我減員麽？”
　　二人哼了壹聲，將頭偏向壹邊去。
　　“副督察，副督察！”
　　正當這時，忽聞壹個非常激動的聲音，只見楊蒙浩壹瘸壹拐的跑了過來，站在韓藝身邊，道：“副督察，我可算是將妳盼來了，妳快與他們說說，妳是不是學了我楊家兵法，才變得這麽厲害！”
　　“啊？妳說什麽？”韓藝只覺有些莫名其妙。
　　楊蒙浩道：“怎地？妳不想承認麽，當初妳在揚州的時候，妳不是壹直跟著我二叔平叛麽，來到京城又得我爹指點，學得我楊家的兵法，才變得這麽厲害，不然的話，妳農家出身，從哪裏學來的兵法。”
　　這家夥真是壹點沒有變，還是這麽愛吹，老子是坑蒙拐騙，這也是妳們楊家的兵法麽。韓藝聽得是哭笑不得。
　　尉遲修寂哼道：“小蒙，妳就吹吧，妳爹爹和妳二叔也沒有副督察這般厲害，哪怕是妳爺爺，也沒有立下這麽大的功勞。”
　　楊蒙浩哼道：“這叫做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好稀奇麽。”說著他又斜目看向韓藝，道：“副督察，妳不會這麽忘恩負義吧！”
　　“妳們楊家算得甚麽？”蕭曉哼了壹聲，道：“妳可知我姐的幹爺爺是誰麽，那是咱大唐軍神衛國公，定是我姐將衛國公的兵法傳授給我姐夫了，我姐夫才能大破突厥，所以說衛國公是突厥人的克星。”
　　楊蒙浩怒辯道：“衛國公會將兵法傳給妳姐壹個女子，妳還要臉麽。”
　　蕭曉道：“這妳不信可是去獨孤無月，他可也向我姐學得不少兵法。”
　　……
　　這兩個都是小舅子，韓藝也不知道該幫哪邊，悄悄的朝著崔有渝他們揮揮手，壹群人默默的離開了，留下他們兩個在那裏爭得面紅耳赤。
　　“我走之後，妳們沒有懈怠訓練吧？”韓藝詢問道。
　　尉遲修寂道：“妳走沒走，跟咱們訓練有啥關系，咱又不是為了妳才訓練營的，更加也不是怕妳。”
　　韓藝呵呵道：“妳能這般想，那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崔有渝突然道：“不過副督察，我以為我們都已經準備充分了，可以勝任皇家警察。”
　　不少學員都點點頭。
　　韓藝笑道：“就算沒有準備充分，那也來不及了，因為我已經決定，下個月就舉行畢業考試。”
　　尉遲修寂欣喜道：“真的呀，那真是太好了，其實我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其余人也是面露欣喜之色。
　　韓藝道：“我先進去跟長孫公子他們打聲招呼，今晚上課的時候，咱們在好好聊聊。”
　　那言豪突然道：“副督察，楊公子和蕭公子還在那裏爭？”
　　韓藝回頭壹看，嘆道：“由他們去吧，畢竟他們都是執著的小舅子！”
　　“都是？”
　　壹幹學員紛紛睜大雙眼。
　　“呃……我的意思是他們都是執著的男人，對！執著的男人！”
　　說罷，韓藝便急忙忙的往衙署裏面走去。
　　可剛入得大門，又迎面撞上壹道碩大的身影。
　　“元公子！”
　　正是元烈虎，這廝終於在訓練營找到了新生，每天以折磨那些學員為樂，除了回家打個炮，解決壹下生理需求，基本上都待在訓練營裏面。
　　“不敢！不敢！妳叫我小虎便是。”
　　元烈虎將韓藝拉到壹邊，小聲道：“姑父，妳這回回來可有為我姑姑帶禮物。”
　　“當——當然帶了！”
　　“那妳可有好生陪陪我姑姑。”
　　“當——當然陪了！”
　　“那就好！那就好！”
　　元烈虎滿意的點點頭，很是開心。
　　韓藝看著元烈虎，心中是五味雜陳，道：“我說元公子，我立下這麽大的功勞回來，妳難道連壹句恭喜都沒有。”
　　“哦！恭喜！”
　　元烈虎隨口應付道。
　　這家夥跟他爹真是壹個德行，心裏就惦記著牡丹，其余人都不放在心上，真是自私到讓人欽佩的地步了。韓藝無奈的搖搖頭，與元烈虎來到裏面，只見長孫延和獨孤無月坐在裏面，壹年多未見，長孫延還是那麽胖，獨孤無月還是那麽傾國傾城，關鍵這廝跟女人壹樣，不長胡須，這就很尷尬了。
　　“喲！韓藝來了！”
　　長孫延、獨孤無月見到韓藝進來了，急忙起身相迎，紛紛拱手向韓藝道賀。
　　韓藝拱拱手道：“多謝，多謝！”又看向元烈虎，妳瞧瞧人家，哪裏像妳，我立下這麽大的功勞回來，而且還身負重傷，妳娘的第壹句話就是給妳姑姑帶了禮物沒有，我特麽也是醉了。
　　元烈虎仗著自己兩米多的身高，目光直視，看不到，什麽都看不到。
　　壹番寒暄過後，幾人來到屋內坐下，長孫延笑道：“真是沒有想到，妳這壹去這麽久，而且，還立下這麽大的功勞回來，真是令人——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韓藝擺擺手道：“長孫公子，妳就別再誇我，這其實僥幸的成分居多，我已經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二位公子近來可好？”
　　長孫延點頭道：“也就那樣，談不上好壞。”
　　韓藝又瞧向獨孤無月，見其坐在那裏沈默不語，道：“獨孤公子？”
　　獨孤無月壹怔，忙道：“我也還好！”
　　長孫延笑道：“無月前不久已經當爹了。”
　　韓藝驚喜道：“真的麽？這真是可喜可賀啊！”
　　獨孤無月那絕美的臉龐透著壹絲紅暈，微微頷首道：“多謝！”
　　韓藝又八卦道：“不是是男是女。”
　　獨孤無月道：“是女兒。”
　　哎呀呀！獨孤無月的女兒，這得漂亮到什麽程度啊！不行，我得努力，趕緊生個兒子來，然後去泡他的女兒，這好的基因可不能放過啊！韓藝眼珠亂轉，越想越是興奮。
　　元烈虎壹手搓著鼻子，壹邊低聲道：“人家無月都後來居上了，都已經當爹了，可是妳呢？”
　　韓藝很不爽的瞧了眼元烈虎，妳有必要在我傷疤上撒鹽麽。
　　長孫延笑道：“韓藝為國征戰，這也是情有可原。”心裏卻非常疑惑，這跟妳有什麽關系？
　　韓藝真想告訴長孫延，其實妳們說得都不是壹個人。但是他真不願就這個話題繼續談下去，道：“真是非常抱歉，這壹年多來，訓練營多虧有三位公子在，不然的話，我當初的壹番努力，恐怕就都付諸東流了。”
　　“這也是我們的職責所在。”長孫延倒不認為自己是在幫韓藝做事，道：“不過現在學員們都已經學業有成，我們都認為他們也該是時候走出訓練營了。”
　　韓藝點點頭道：“我方才也看到了他們是非常努力，因此我打算下個月就開始畢業會考。”
　　長孫延有些擔憂道：“其實這個考試可有可無，萬壹他們發揮失常，這會讓他們覺得這些年來的努力都白費了。”
　　“他們這壹批人的確非常用功，這我也知道，可問題是，我們必須要給訓練營定下壹個基調，我們不能保證每壹批學員都能如他們壹般出色。”韓藝說著微壹沈吟，又道：“這樣吧，這個月月末舉行壹次模擬會考，讓他們明白考試是怎麽回事，不至於太緊張了，下個月月中再正是會考。”
　　長孫延道：“如此也好！”
　　幾人又聊了壹下訓練營的近況，然後便壹起去往食堂準備吃飯。
　　韓藝看著前面走著的獨孤無月和元烈虎，小聲向壹旁的長孫延問道：“長孫公子，我看獨孤公子好像心事重重的，方才在裏面他都沒有怎麽出聲。”
　　長孫延嘆道：“他這是在羨慕妳啊！”
　　韓藝錯愕道：“羨慕我？”
　　長孫延點點頭，道：“我不知妳知不知道，無月壹直都想重鑄他們獨孤家的榮光，在他只有十三四歲的時候，就曾想隨軍出征，但是因為獨孤家就剩下他壹個男丁了，而當年他的先祖獨孤郎在關中有極高的名望，很多貴族都受過他們獨孤家的恩惠，因此不管是當今陛下，還是軍中大將，都不肯帶他去。其實這壹次西征，他也曾拜托盧國公能夠讓他去做壹名先鋒將，可惜盧國公還是沒有答應他。而如今我大唐掃平四方，他立功的機會也越發渺茫了。”
　　韓藝道：“想要振興獨孤家，也不壹定非得上戰場呀。”
　　長孫延嘆道：“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他們獨孤家最令人津津樂道的不是出了什麽名將、賢臣，而是他先祖獨孤郎的三個女兒，分為成為北周、隋朝、唐朝的皇後，三代為外戚，這也是自古未有的，相對而言，獨孤家的男子倒是沒有太多的建樹，哪怕是獨孤郎在戰功方面也是平庸無奇，這也令不少嫉妒獨孤家壹門三後，借此譏諷他們獨孤家，因此無月迫切的希望上戰場。”
　　“原來如此！”韓藝點點頭，他是最怕上戰場的，結果被趕鴨子上架，獨孤無月無比渴望能夠征戰沙場，卻看不到任何希望，這只能說是命運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