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證明之課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韓藝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兩位女帝除了胸都很大很美以外，竟然還有這種聯系在內。
　　這也讓韓藝突然想到壹個非常有趣的問題，就是這武媚娘最後稱帝，陳碩真在裏面是否起到了作用？
　　韓藝覺得武媚娘多多少少受到陳碩真的壹些影響，因為陳碩真畢竟是歷史上第壹個稱帝的女人，還號稱文佳皇帝，雖然很短暫，但是恰好武媚娘是生在同壹時期，這對武媚娘肯定有著極大的影響。
　　雖然韓藝是巧計逼武媚娘說出實情的，但是武媚娘能夠親口承認，並且將事情的原委告訴韓藝，也足見她對韓藝的信任。
　　另外，武媚娘還強調了壹點，就是陳碩真對她的恩情，因此她不顧壹切收留的陳碩真，如果這事讓人知道了，那武媚娘不死肯定也是焦頭爛額，這無非也就在暗示韓藝，妳跟著我混，我不會虧待妳的，妳看我多重情義啊。
　　但是韓藝覺得武媚娘是壹個理智大於感性的女人，她冒險收留陳碩真，不見得就是為了報恩。
　　因為義軍雖然失敗了，但其實陳碩真在江浙地區還是有著極高的威望，而且陳碩真手中肯定還有些勢力的，在當時的武媚娘是壹個幫手都沒有，她需要人幫助，有陳碩真在外面接應，對於她而言絕非壞事，那蔣獻壹事，陳碩真就是功不可沒，如果她不殺蔣獻的話，此案可能真會被長孫無忌翻了。
　　這其實是韓藝設計的，翻不翻他都無所謂。
　　但這還不是關鍵，韓藝以前也打聽過陳碩真，其實陳碩真的很多事跡都是值得大家歌頌的，為人還是非常重情義，因此即便她失敗了，江浙地區的很多百姓還是非常懷念她的，武媚娘幫助了她，以陳碩真的性格，是決計不會出賣武媚娘的。
　　縱使陳碩真被人發現了，陳碩真兀自不會供出武媚娘來。
　　……
　　陳碩真啊陳碩真，真是期待我們下回見面。韓藝出了皇宮，頓時本性畢露，壹臉壞笑，不過他倒沒有回北巷，而來到了訓練營。
　　“副督察。”
　　忽聽得前面有人叫他，他擡頭壹看，只見尉遲修寂、盧開明等人站在前面，均是壹臉好奇的望著他，他左右望了望，道：“妳們不去訓練站在這裏幹什麽？難道是在偷懶？”
　　“副督察妳看看時辰好不，現在是休息時辰。”
　　尉遲修寂壹臉不滿道。
　　“副督察，副督察！”
　　楊蒙浩突然竄到前面來，嘿嘿道：“副督察，妳咋許久沒來這裏了。”
　　韓藝道：“來這裏幹什麽，讓妳們礙眼麽？我以為我不來妳們會很開心。”
　　“那是他們。”
　　楊蒙浩道：“我可沒有這麽想，我還是挺想妳的，長孫哥哥的課太簡單了，壹學就會，真是沒勁，還是妳上課有些意思。”
　　盧開明都看不下去了，道：“小蒙，妳這牛皮也吹的太大了吧，妳現在能夠記住幾條律法？”
　　“呃……！”
　　楊蒙浩撓撓頭，強行吹道：“不就是背書，咱們誰不會呀，我現在那是還沒有正兒八經的背，其實這都不在話下。”說著他又趕緊轉移話題，道：“我的意思是，副督察教的課，明顯要讓人更加印象深刻壹些，都不用背也能記住，妳們說是不是？”
　　尉遲修寂嘿嘿道：“小蒙這話沒錯，副督察這人雖然沒有讀過啥書，字也寫的醜，但是講課還是挺有趣的。”
　　我沒有讀過書？我——我他媽好像還真沒有讀過書啊！韓藝沒好氣道：“尉遲修寂，咱們就別五十步笑壹百步了，妳不怕笑話，我還怕了。”
　　盧開明、鄭響等人紛紛笑了起來。
　　盧開明突然道：“副督察，妳都許久沒來了，是不是不會上我們的課呢？”
　　此話壹出，大家都紛紛望向韓藝。
　　韓藝笑道：“當然不會，但是目前而言，還是律法課為重，畢竟律法將會是妳們皇家警察壹生捍衛的領域，如果連對自己的領域都不了解，那出去也是丟人現眼的。”
　　“這我們知道，那不知副督察打算何時再跟我們上課。”
　　鄭響略顯期待道。
　　韓藝稍壹沈吟，道：“就今天吧。”
　　其實官員他的課程，他早就擬寫好了，非常周密詳細，壹步步將他們引入套，因此隨時都可以上，根本不需要再去臨時準備什麽，照著章程來就是了。
　　大家壹聽，皆是興奮不已。
　　有些東西只有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以前韓藝天天來這裏，他們看得各種白眼，現今韓藝半個月來壹次，他們又是無比想念。
　　長孫延雖然博學多才，但卻沒有韓藝這般風趣，畢竟還是規規矩矩讀書出來的，跟他們以前讀書壹樣。韓藝完全就是野路子，上了這麽多課，呀就從來就沒有帶過壹本書，上課全都靠嘴，而且韓藝上課，讓人印象非常深刻，除元烈虎以外，沒有人會在韓藝的課堂上打瞌睡。
　　……
　　晚上。
　　“大家好！”
　　當韓藝走入課堂時，裏面已經是人滿為患，不少別班的貴族子弟也跑了過來。
　　“副督察好！”
　　眾人齊聲道。
　　較之以往的稀稀拉拉，這壹次還帶著壹份尊敬和壹份激動。
　　韓藝來到講臺上，道：“在上課之前，我首先要說明壹點，這是壹堂證明之課。”
　　證明之課？
　　壹幹學員都困惑的望著韓藝。
　　韓藝道：“在早些時候，有人說我沒讀過書，字寫的醜，沒有文化，我覺得字醜不代表沒有文化。”
　　尉遲修寂歪著腦袋，所有所思道：“副督察應該說的不是我吧！”
　　邊上的盧開明低聲道：“妳還有誰？”
　　尉遲修寂頓時緊張兮兮道：“那妳說副督察會不會報復我。”
　　盧開明翻了下白眼，懶得搭理他。
　　裴少風笑呵呵道：“那什麽才能代表有文化？我想副督察應該朝中大臣中字寫得最醜的吧！”
　　“哈哈——！”
　　壹幹學員都大笑起來。
　　媽了個巴子，我這才幾天沒來，又跳了起來，真不知長孫延是怎麽教書的。韓藝很是尷尬，輕咳壹聲道：“所謂人無完人，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擅長的，我雖然字差，但是我長得帥。”
　　元烈虎驚恐道：“韓藝，妳是沒錢買鏡子麽？”
　　笑聲更甚。
　　妳這混蛋長得難道很帥麽，要是獨孤無月說這話，老子就忍了，妳也好意思說，真是日了狗了。韓藝見元烈虎這個搗亂分子在，不太好忽悠，於是道：“行了，行了，不跟妳扯了，壹點幽默感都沒有，但是我這壹堂課要證明我是壹個有文化的人，我今日就拿出壹點真功夫來，讓妳開開眼界。”
　　柳含鈺好奇道：“這如何證明？”
　　韓藝笑道：“這個問題問的匪巢，相信妳們都知道壹個成語，叫做——”
　　他在黑板上寫了四個字，繼續說道：“博古通今。也就是說當妳知道得越古，妳的文化程度就越高。”
　　這樣也行。
　　所有學員均是壹臉困惑。
　　韓藝也甭管他們認不認同，自顧說道：“那麽今日我就要跟妳們講述壹個春秋時代的君主，夠古了吧。”
　　現在復興貴族精神氣焰越燒越旺，大家都成君子來的，因此倒也沒有人跟韓藝爭辯，關鍵他們也好奇韓藝要講哪個歷史人物。
　　韓藝立刻揭曉了答案，在木板上寫了三個字——宋襄公。
　　“宋襄公，妳們應該都認識吧！”韓藝笑道。
　　尉遲修寂大咧咧道：“咋不認識，我聽我爺爺說起過他，就跟豬壹樣蠢，壹點也不懂得打仗，穩贏的戰都讓他給打輸了。”
　　韓藝笑道：“妳說的是泓水之戰吧？”
　　“對對對！”
　　尉遲修寂連連點頭道：“就是這泓水之戰，我當時聽著就捶桌子了，三歲小孩恐怕都比這宋襄公要強。”
　　韓藝目光壹掃道：“大家也都這麽認為的嗎？”
　　有不少人紛紛點頭。
　　崔有渝道：“我不這麽認為，宋襄公何錯之有，他信守道義，仁義為懷，乃君子也，若要說也只能說他技不如人罷了，決計談不上蠢。”
　　也有不少人點頭支持崔有渝的觀點。
　　日！劇本不是這麽來的啊！韓藝聽得壹楞。
　　因為他預計的是，這些學員肯定會大肆諷刺宋襄公，因為在後世的中國就是這樣的，歷史教材都是拿宋襄公當反面教材，春秋五霸，宋襄公是最窩囊的壹個，說得就是跟豬壹樣，敵人過河時，妳不去打，敵人列隊時，妳不去打，敵人列好隊之後，妳去打了，結果自己差點死了。這不就是豬嗎？
　　但卻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認同宋襄公。
　　這都是因為時代的不同，因為後世的中國經歷過壹段屈辱史，因此老愛否定中國的過去，什麽儒學毒害中國幾千年，都不要外人說三道四，自己就先給否定了。
　　但是現在不同，現在的漢人那是世界上最驕傲的種族，他們肯定自己的過去和現在，他們都引以為榮，時代造就觀念的不同。
　　慕容舟航突然站起身來道：“話也不是這麽說，宋襄公不過假仁義，他希望能夠將自己偽裝成壹個仁者，好讓諸強服從於他，他沒有齊桓公的實力，卻想成為齊桓公那樣的人，實乃不自量力，不自量力也是愚蠢的壹種。”
　　崔有渝道：“君子不代表不能爭，孔聖人不也說過，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宋襄公用仁義去爭，有何不可？縱使敗了，敗的也是光明磊落，楚國乃背信棄義，勝之不武。”
　　慕容舟航道：“何謂仁？難道就是不斷的發動戰爭嗎？為了宋襄公自己期望的霸業，宋國子民付出了多少性命？”
　　長孫延在後面聽著怪郁悶的，他律法課雖然也有互動，但是沒有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但是韓藝都沒有說幾句話，大家就睜得面紅耳赤。
　　崔有渝道：“是楚國不守信約，竟在談判中，將宋襄公給捉走，這才引發了戰爭，楚國那才是小人之舉。”
　　越多的人加入爭論行列，這壹回大家旗幟鮮明。
　　這都是因為慕容舟航、尉遲修寂代表的鮮卑軍閥貴族，漢族文化還沒有融入到他們的血液當中，他們認同的勝者為王。而崔有渝、柳含鈺等人代表的是傳統儒家文化，他們認同的仁信、道德，不同的文明文化造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看法。
　　“行了，行了。”
　　韓藝心想這些家夥如今也太能爭了，要讓他們爭下去，自己可就沒有時間證明自己的文化程度了，道：“其實妳們說的都有很道理，但是我希望妳們在看待歷史問題時，目的是從中吸取教訓，以古為鏡，而不是鉆牛角尖，非要爭個輸贏不可，宋襄公有可敬之處，也有可恨之處，人無完人嗎，問題是他能夠給我們帶來什麽啟發？”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方才尉遲修寂說宋襄公是蠢豬，那我要問問妳們，如果這個世界上只剩下蠢豬了，又會是怎樣的？”
　　元烈虎笑道：“我也又不是豬，我咋知道，難道副督察妳知道？”
　　蕭曉聽得眼中壹亮。
　　這個混蛋，老是拆我的臺。韓藝實在沒功夫與他較勁，笑道：“具體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想壹定比現在要和諧的多。”
　　說著，他立刻說道：“就說泓水之戰吧，我認為這壹戰是理想中的戰爭，打出我華夏民族的精粹，就是守信，懂禮，君子風範。當然，戰爭是以成敗論英雄的。可是有句話說的好，無規矩不成方圓，當下的戰爭變得越發殘暴，敵對雙方都是無所不用其極，濫殺無辜，奸淫擄掠，不管是士兵，還是平民，毫無規矩，壹味的屠殺。這是對的嗎？當然不是。如果大家都是宋襄公，那麽還會出現這種情況嗎？我們必須要尊重戰場上的禮儀，這樣才能避免慘無人道的屠殺。”
　　獨孤無月道：“但可惜並非人人都是宋襄公，妳的仁義，可能會傷害自己的臣民。”
　　韓藝點點頭道：“獨孤公子言之有理，但是我想要說的時，宋襄公的仁義之師，恰恰就代表的是壹種貴族精神。貴族之間的戰爭，就應該是公平的，不乘人之危，不欺詐，不作弊，我查過壹些春秋時期的戰爭，在那時候貴族之間的戰爭，大家憑借的都是勇氣和實力。想當初楚霸王破釜沈舟壹戰，憑借可不是陰謀詭計，就是勇氣，所謂勇者無懼，這是淩駕於所有兵法之上的戰術。”
　　元烈虎激動的拍著桌子道：“說的好！楚霸王可是老子最為崇拜的英雄。”
　　“多謝！多謝！”
　　韓藝訕訕壹笑，差點沒有說出捧場來，幸虧他還記得這是自己的課堂，繼續說道：“我個人也希望在將來的戰爭，敵對雙方都將壹切放在戰場上，而非將災難波及到無辜的百姓，當然這是壹種期望，這需要雙方都有共同的認識。正如我以前所言，在壹場場戰爭中，造成貴族文明在慢慢流逝，現在的戰爭講仁義守信的太少了，我只能解釋成大勢所趨吧。但是我想說的是，宋襄公的失敗不代表著愚蠢，而是壹種非常先進的戰爭思想，他們都擁有壹種難能可貴的精神，也許將這種思想用於當下的戰爭非常不合適，但是用在皇家警察身上，卻是在合適不過了。
　　皇家警察要面對的是百姓，即便是罪犯，他也是百姓，皇家警察該怎麽面對百姓了。其實在當下律法，很少有限制執法者行動時采取的措施，那麽我們必須要用仁義和道德去彌補這壹點。好比說，如果妳在追壹個罪犯時，前面突然來了壹個老人，擋住妳的去路，結果妳為了逮捕罪犯，而不顧老人，直接撞開了他。是，妳最終抓住了罪犯，但這是絕對錯誤的，因為妳傷害了壹個無辜的百姓，皇家警察的職責是什麽，是保護百姓，所以不管妳出於任何理由，妳都不能輕易傷害百姓。妳們必須秉承宋襄公仁義精神來對待這壹份工作。
　　當然，如果妳繞開了老人，卻沒有抓住罪犯，只能說明三點，妳是仁義的，妳是道德的，同時，妳也是無能的。”
　　“哈哈！”
　　元烈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楊蒙浩壹臉郁悶道：“這也太難了吧。”
　　韓藝笑道：“還是那句話，不難的話，豈不是什麽人都可以當貴族了。為什麽訓練營要這麽訓練妳們，難道真是故意在惡整妳們嗎？當然不是，無非就是希望妳們各方面都強於罪犯不止壹點半點，這樣的話，妳們在處理案子時，才能過做到遊刃有余，我相信獨孤公子決計能夠避免傷害老人的情況，還將罪犯逮捕，妳不能，只能證明妳沒有努力。
　　假如妳們以後真正當上了皇家警察後，妳們遇到這種情況，千萬別說副督察說的，咱要仁義，咱要道德，所以我沒有抓住罪犯，仁義、道德和成功難道不是相向而行的嗎？要是如此的話，誰還敢勸君主仁義治國。妳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無能，決計不能以此當做借口。如果當時宋襄公壹戰擊敗楚國，那他絕對能夠成為名副其實的霸主，我要妳們當壹個成功的宋襄公，而非是壹個失敗的宋襄公，為了正義，為了道德而戰，這就是貴族精神，同樣也是我們皇家警察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