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安市長？！

　　不要說壹個市委委員、市長助理，去房山煤氣公司掛職當“救火隊員”，就算是壹個普通的副市長，對於現在作為縣級市壹把手的安在濤來說，在絕對權力上，都有所不及。
　　但是，有得必有失。除非安在濤壹直呆在縣級的權力層面上，他如果想要更進壹步，向市級（廳級）的權力邁進，就必須要有這麽壹個過程和過渡。
　　副市長，是做市長之前的必由之路，不可能壹下子就從壹個縣委書記提拔為壹市之長。這種情況，在官場上絕無僅有。就像做市委書記的人，壹般都幹過市長。
　　當然，這個過渡，也因人而異。有人時間很長，有人時間很短。而安在濤的這個過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顯然不會太長。而如果他在房山煤氣公司的“救火事業”出了成績，無疑還會大大縮短這個過程。
　　但在表面上，安在濤這壹次離職調任，還是給人壹種“遭貶”的感覺。畢竟，以壹個市長助理的身份掛職去了企業，這在大多數人看來是很不合算的。
　　上午，市委組織部單新民親自帶隊來宣布組織緊急任命。這壹次的任命很突然，歸寧市的領導層面也好，普通幹部也罷，都覺得很突然。
　　壹是安在濤走得很突然，二是安在濤的新崗位很是“古怪”。
　　堂堂的歸寧市委書記，怎麽掛職去了壹家企業？如果不是那個市長助理的頭銜在前，這簡直就是安在濤仕途的終點了。
　　雖然明知道市裏是讓安在濤去煤氣公司“滅火”，但這種任命給人的感覺很是有些“不舒服”。
　　之前，眾人都“傳說”安在濤即將去市裏當副市長，突然被任命為壹個市長助理去了企業，這意味著什麽？……歸寧官場上下猜測著猜疑著，有人感慨官場變幻無常，也有人謠傳安在濤得罪了市政府的主要領導，成為政治犧牲品了。
　　上午組織部來宣布完任命，中午歸寧四大班子領導集體設宴為安在濤送行，下午安在濤就趕到了市裏。在張鵬遠辦公室跟張鵬遠談了壹個多小時，弄清楚了市裏在房山市煤氣公司事件上的態度，也便於他下壹步開展工作。
　　從張鵬遠辦公室裏出來，他就在組織部副部長張敬富的陪同下去了市政府“上任”。可以說，目前他的主要職務是市長助理，“第二職務”才是市工作組的組長、房山市煤氣公司掛職的黨委書記兼經理。
　　下午4點左右，市政府機關專門召集了壹個機關幹部會議，算是歡迎安在濤這個市長助理走馬上任了。東方筱和幾個在家的副市長都出席了歡迎上任會。
　　開完會，在冷梅的安排下，市府辦專門在三樓給安在濤安排了壹間辦公室，就在冷梅辦公室的隔壁。
　　冷梅對他上任市長助理、同意去房山煤氣公司掛職，很不以為然，在她看來，這完全就是壹個泥潭，他根本沒有必要把自己陷進去。
　　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怎麽能去幹？
　　安在濤在自己的新辦公室裏轉了壹圈，辦公室裏的辦公設施都是臨時新買來的，還發散著壹股子濃烈的味道。冷梅推門走了進來，皺了皺眉，大步走到窗戶跟前去打開窗戶，“味道太大了，對身體不好，還是開窗子放幾天……”
　　安在濤無所謂的笑了笑，聳了聳肩，“無所謂了，反正以後這間辦公室我也不呆，明天就去房山煤氣公司了……”
　　冷梅嘆了口氣，低低道，“妳這壹回……我覺得妳不該去趟渾水！……這事兒不是妳想象中的那麽簡單的。”
　　“我從來就沒有想的很簡單……”安在濤笑笑，“我早就做好了思想準備。”
　　“哎……讓我怎麽說妳好呢。”冷梅苦笑著走了過來，溫柔地給他整理了壹下襯衣領口，“現在市裏有兩種聲音，壹種說妳是傻子，純屬自尋死路、自找麻煩；另壹種說妳得罪了東方市長遭貶了。”
　　安在濤嘴角浮起壹抹笑容，“是不是還有人說，我這回調離歸寧，是為了給張欣騰地方吧？”
　　冷梅點了點頭，“上午我聽說市委的確是有意要讓張欣調任歸寧市委書記……妳忙活了半天，白白給人家當了嫁衣裳……”
　　安在濤清冽的眼神中閃出了壹抹寒光，他低低道，“已經定了？確定？”
　　冷梅搖了搖頭，“這個我不清楚，不過，張欣是京裏子弟，上面有人，沒準張書記扛不住壓力，也是會低頭的。”
　　安在濤呵呵壹笑，再也沒有說什麽，只是起身道，“小梅，不早了，咱們壹起吃個飯吧，以後我暫時是要往市裏趕班了……”
　　“好，咱們去吃飯，正好我也有話要跟妳細說。”冷梅溫柔壹笑，轉身而去，“妳等我回去拿包。”
　　自打兩人的關系捅破了那壹層窗戶紙之後，冷梅整個人悄然發生了某種無形的變化。市府機關上壹些人驀然發現，原本冷艷冷漠的冷秘書長，如今似乎變得好說話了壹些，見人偶爾還會主動打招呼說笑幾聲。
　　市府辦有些膽子大的女部下，已經敢偶爾跟冷梅開句玩笑了。
　　安在濤和冷梅壹起向樓下走去，壹些個下班的機關幹部主動跟兩人打著招呼。
　　“冷秘書長，下班了？”
　　“安市長好！”
　　……
　　……
　　呃。“安市長？！”對於這個稱呼，驟然間，安在濤覺得有些錯愕，壹時間感覺有些別扭。
　　市長助理，壹般也會被人尊稱為“某某市長”，這是官場的規矩。
　　見安在濤如此，冷梅掩嘴壹笑，輕輕道，“安市長——咋，還不習慣？慢慢習慣吧，以後妳也是俺的領導了。”
　　兩人說笑著壹起下了樓，冷梅望望四周，“妳還有車沒？沒車，坐我的車？”
　　冷梅是市政府秘書長，分管市府辦，雖然她的級別還不到副廳級，但她的專車比壹些個副市長來也不差多少。
　　“我暫時還用歸寧市委的車。先用壹段時間再說吧。”安在濤擺了擺手，黃韜就開車從不遠處的停車場上駛了過來。
　　當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安在濤猛然壹擡頭，就望見了張欣從身前下了車，臉上掛著濃烈的笑容，大步向兩人走來。
　　“喲，這不是安書記——哦，現在是安市長了，安市長，這就來市裏上任了？我下午才得到消息，沒成想妳這已經到任了，真是想不到啊。”張欣招呼道，避開了冷梅冷漠的眼神。
　　盡管張欣已經很是按捺住自己興奮和幸災樂禍的心情，但他的聲音還是流露出壹抹嘲諷。
　　安在濤淡淡壹笑，上前壹步，“張區長客氣了。”
　　“安市長，這樣吧，我請兩位領導吃個飯，算是給安市長賀喜了。”
　　安在濤擺了擺手，“謝謝了，不過我還跟冷秘書長有事，改天再說吧。”
　　安在濤說著，也不再理張欣，壹頭鉆進了黃韜的車裏。而冷梅也視張欣為空氣，裝作沒有看到他，也上了安在濤的車。
　　“臭婊子，早晚要妳好看。”張欣心裏咒罵著，笑吟吟的臉上，眼神卻是非常惡毒。
　　張欣確實瞄準了歸寧市委書記的位子。他從市裏得到安在濤即將離任的消息，立即就給燕京家裏打了電話。今天壹大早，省裏壹位跟燕京張家有些關系的副省長親自分別給張鵬遠和東方筱打了壹個電話，言下之意就很明顯了。
　　……
　　……
　　吃飯的時候，冷梅見安在濤的神色有些陰沈，就知道他在為張欣的野心而傷神。
　　她很明白安在濤的心思，他已經給歸寧鋪好了路，如果讓張欣成為歸寧壹把手，張欣鐵定會跟安在濤對著幹，將他的政策和發展思路推倒重來，讓安在濤的心血毀於壹旦功敗垂成。
　　“妳要不要跟陳部長說說……？”冷梅溫柔得給安在濤夾起壹片魚肉，放入了他的碗裏，小聲提醒了壹句。
　　安在濤沈吟了壹下，搖了搖頭。旋即，他當著冷梅的面，就直接撥通了李大年的電話。
　　“李叔叔。”因為跟李大年的兒子李南關系很好，再加上安在濤刻意交好，安在濤壹直對燕京趙老身邊的李大年以長輩敬稱。
　　“小濤啊……”李大年笑吟吟地在電話裏跟安在濤扯了幾句，雖然知道安在濤主動打電話過來肯定是找他有事，但以李大年的身份，怎麽可能主動問起。
　　“李叔叔，是這麽回事……”安在濤低低道，“李叔叔，我覺得這個位置對李南來說很合適，在這個位置上鍛煉3年，他就可以回京了。”
　　李大年沈默了壹會，才慢慢呵呵壹笑，“小濤，小南的事情妳看著幫幫忙吧。小南在妳們那裏，妳可是要幫我照顧好他——他雖然年齡比妳大點，但為人處世什麽的比妳還差得遠！”
　　安在濤哈哈壹笑，“李叔叔妳放心，這事兒交給我了。”
　　安在濤放下電話，又給李南打了壹個電話，然後才又給陳近南打回了電話去。有了李大年的認可和默認，有了陳近南在面子上的推薦，目前在東山省交通廳掛職鍛煉的處長李南，就任歸寧市委書記那還有什麽問題？
　　他就不相信，省裏那些領導，會不給李大年這麽壹點面子。
　　見安在濤當著自己的面，毫不避諱自己打電話，幾個電話輕描淡寫間就搞定了歸寧市委書記的人選，冷梅心裏既歡喜又震驚。
　　她猶豫了壹下，“這個李叔叔是……李南？”
　　冷梅連身心都給了他，安在濤自然是不會再避諱她什麽。他笑了笑，“小梅，李叔叔就是京裏趙老身邊的李大年，李南就是他的公子，目前在省交通廳掛職……”
　　冷梅倒吸了壹口涼氣。好半天，她才失神地望著安在濤，“妳到底還有什麽秘密瞞著我？妳竟然跟趙老……”
　　安在濤柔聲壹笑，“小梅，不是我瞞著妳，是根本就沒有機會說嘛。趙老就是菊姐的親舅舅。”
　　冷梅這才恍然大悟，突然又驚訝地低低道，“我明白了，上壹回張勝利的事情，也是妳搞出來的鬼吧？那個張然跟李南根本就不是未婚夫妻關系吧？”
　　安在濤嘿嘿壹笑，“小梅，這個嘛，咱們心知肚明就可，還是不要說出來喲。”
　　“妳呀……”冷梅哭笑不得撅了撅嘴，“難怪妳不把東方筱看在眼裏，難怪張鵬遠對妳如此看重……對了，妳去煤氣公司掛職的事情，陳部長同意嗎？”
　　“小梅，妳該了解我的為人，我還是願意做壹些實事的。我這不是虛偽的話，而是大實話心裏話。如果我不是想做壹些實事，我可能早就離開官場了。”安在濤輕輕地說著，目光非常清澈。
　　見冷梅還是有些擔憂，他又笑了笑，“別擔心了，反正只是臨時過渡壹下……又不是長期呆在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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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冷梅吃完了晚飯，又悄悄去冷梅那裏溫存了壹回，安在濤這才趕回了歸寧。暫時來說，他還不能搬家，家還是在歸寧，以後只能來回趕班了。
　　第二天壹早，他起床就準備往市裏趕，今天他要在組織部的領導陪同下去房山煤氣公司“上任”。
　　但剛下了樓，往小區裏壹看，他就嚇了壹大跳。樓前樓後，小區內外，密密麻麻地聚集著起碼數百名群眾。壹條巨大的橫幅扯在人群中，橫幅上寫著“歡送安書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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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離開歸寧市區趕往市裏的路上，安在濤撥通了馬曉燕的電話，他很明白，今天早上這壹出，很有可能是馬曉燕暗中操作出來的。他雖然自認為給歸寧人民做了壹些實事，但還不至於引起老百姓自發高舉著什麽萬民傘夾道相送。
　　“胡鬧。”安在濤低低說道，“這要傳了出去，影響多不好。”
　　馬曉燕嘆了口氣，“其實也不完全是我組織的。妳也知道妳在開發區幹部群眾心裏的威望……昨天我給開發區的幹部群眾傳達妳調走的消息，很多人都……”
　　“好了，曉燕，先不說了，我馬上要趕到市裏去，晚上再聯系。”安在濤匆匆掛了電話，因為他已經看到了在不遠的大轉盤處，古長陵等壹些個市領導帶著壹群機關幹部都等候在了那裏。
　　馬曉燕和孫曉玲沒有來。她們唯恐當面送行會忍不住失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老古，同誌們，謝謝大家。”下了車，安在濤跟古長陵等人握著手，此情此景之下，心頭倒也升騰出幾分唏噓來。
　　古長陵呵呵壹笑，“希望安市長以後常回來歸寧，檢查指導工作。咱們市裏今天的局面，可是老領導妳壹手運作出來的，妳要是不關心，還有誰關心？”
　　安在濤笑了笑，“我天天都得回來，因為我家在歸寧嘛，哈哈！”
　　安在濤跟歸寧的領導們握著手寒暄著，突然看見了歸寧市委辦主任童洪剛落寞的身影。他躑躅在人群之外，想要上前來說話，又猶豫著。
　　安在濤突然調走，讓童洪剛很是郁悶。見安在濤在臨走之前，先後提拔調整了孫曉玲和馬曉燕等壹批中高層幹部，唯有自己還是兩手空空……
　　“老童。”安在濤走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從口袋裏掏出煙來給童洪剛主動遞了壹根，笑了笑，“老童，以後有事還是可以給我打電話的。”
　　童洪剛面色有些漲紅，他夾著安在濤遞過來的煙，低低道，“安市長，我……”
　　安在濤笑笑，摁開了打火機，“來，點上，點上。”
　　趁點火的當口，安在濤突然低低道，“老童，放心，妳的事情我記著哩。再等等，不要著急，安心工作。”
　　說完，安在濤扭頭大步而去，又站在路邊跟古長陵等領導說起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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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十點，安在濤被市委常委組織部長單新民和市公用事業管理局局長解雲壹起送到房山市煤氣公司“走馬上任”。
　　安在濤畢竟是前歸寧市委書記、市委委員和市長助理，他來房山煤氣公司掛職擺明了是來當救火隊員，在張鵬遠的權力輻射下，單新民也不能不親自來送。
　　房山市煤氣公司的三樓的會議大廳裏，房山市煤氣公司領導班子全體成員、機關中層以上幹部和部分職工代表、下屬參控股企業的管理層成員，全部到會。
　　夏庚被停職，市裏竟然派了壹個市長助理來幹壹把手，煤氣公司的人都知道是為了什麽。只是現在的煤氣公司及其下屬企業，因為夏庚的停職和職工的鬧騰而陷入了壹片風雨飄搖之中，人心惶惶。
　　房山市煤氣公司的二把手——副書記、副經理李仁貴，陪著單新民、解雲和安在濤等領導走了進來，會場上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
　　讓單新民等人坐到了主席臺上，李仁貴抓起麥克風清了清嗓子，“好了，大家安靜，現在我們開會。首先，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市委常委、組織部長單新民，市公用事業管理局局長解雲同誌等領導的到來表示熱烈的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