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借東風（三）習副市長

　　習副市長？呃——安在濤壹邊慢慢向辦公室走去，壹邊試圖從前世的記憶中尋找出這位海瀾市副市長的資料信息來。但很顯然，這位習副市長在他的前世記憶中幾乎是壹片空白。
　　上樓梯的時候，迎面下來兩個黨政辦的科員，兩人見了安在濤趕緊避到樓梯壹旁，恭謹地招呼道，“安書記，早上好！”
　　“妳們好。”安在濤笑吟吟地向兩人點了點頭，剛要邁步突然笑了笑道，“張濤，馮敬，路主任來了沒有？”
　　張濤和馮敬壹怔，非常意外。他們來開發區工作時間不長，跟安在濤這個開發區的最高領導幾乎沒有打過任何交道，但眼前這安書記竟然清晰明確地叫出了他們兩人的名字？！
　　難怪人家說安書記很不壹般！兩人旋即心頭壹熱，興奮起來，“安書記，路主任還沒有來呢，可能壹會就到了！”
　　安在濤哦了壹聲，繼續上樓去，“老路來了，妳們見了跟他說壹聲，讓他到我辦公室來壹下，我有事找他。”
　　安在濤上了樓，拐過走廊的拐角，卻見自己的辦公室門大敞開著，裏面的空調似乎也剛剛打開，壹個婀娜的身影正俯身就著壹個拖把，在給他拖著地板。
　　馬曉燕？！
　　馬曉燕脫去了這兩天的正裝，仍舊換上了T恤加牛仔褲，雖然隨意了壹些，但也襯托出她柔美的體型來。小屁股渾圓而勻稱，腰身盈盈壹握但又給人感覺充滿著健康的活力。隨著拖地動作的活動，她的翹臀撅著，T恤上浮，腰身間露出大片的雪白。
　　安在濤下意識地撇開眼神去，稍稍楞了壹下，就慢慢走了進去，“馬書記，怎麽是妳？”
　　“安書記……”馬曉燕的臉壹紅，直起身子低低道，“我看彭軍家遠，早上呢也來不及給安書記收拾辦公室，我就自作主張跟他要了鑰匙，想……”
　　見安在濤沒有接過話茬，馬曉燕立即又漲紅臉道，“安書記，我真的是沒有別的意思……”
　　馬曉燕的這話，也只有兩人才能明白了。
　　安在濤望著馬曉燕那張嫵媚漲紅的臉蛋，心頭閃過壹絲訝然。原先，他在馬曉燕臉上明顯能看出來的恭謹和畏懼似乎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壹種極其不可捉摸的神色。
　　這個女人倒是有趣的緊！不過，能放下架子來親自給自己打掃辦公室，這大概是說明了壹些問題。她開始轉變了，從壹開始對安在濤的不屑壹顧，到後來的試圖勾引，再到現在的敬畏交加努力表現，其實也代表了開發區壹部分機關幹部的真實心態。
　　安在濤慢慢走到辦公桌後面坐下，呵呵壹笑，“謝謝馬書記了，妳很有心。不過，馬書記是開發區的部門領導，讓馬書記來給我收拾辦公室，也不太像話……這樣，馬書記，還是讓黨政辦再安排壹個人吧。”
　　見馬曉燕有些失望，安在濤心裏暗笑，又擺了擺手道，“現在開發區的工作很多，馬書記還是多在工作上靠壹靠！嗯，後天海瀾市要來壹個考察團，老路呢我準備讓他馬上著手組織全區的政治學習，這接待上的事情，妳先管壹管？”
　　安在濤微笑著。馬曉燕心裏大喜，知道安在濤這是準備開始重用自己了。接待外市考察團是黨政辦公室的工作，讓自己這個群團書記來管壹管，這意味著什麽，就不言而喻了……
　　“謝謝安書記，我壹定不會讓領導失望的。”馬曉燕強忍著內心的興奮，慢慢轉過身去，翹著屁股將最後壹點地板拖完，然後又規整了壹下安在濤辦公室茶幾上的壹些雜物之類，才扭著挺翹的小豐臀笑吟吟地走去。
　　安在濤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嘴角浮起壹抹古怪的笑容來。任何人都有獨特的優點和長處，馬曉燕也亦然。她是壹個腦子靈活非常擅長公關接待的人，又加上有女性天然的魅力和親和力，還是比較適合幹行政接待工作的。
　　安在濤在香港的時候，就產生了漸漸嘗試著將她放在辦公室主任位子上的心思。至於老路，還是騰出身來專門抓黨務吧。隨著開發區的走上正軌，黨務工作的任務也很繁重，雖然這是壹項很虛的工作，但即事關全區的黨務管理又事關與上級黨委的對接聯系協調，沒有壹個專職的黨務幹部也不合適。
　　也就是說，安在濤準備推薦老路任開發區黨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同時，接下來將原先設立的黨政綜合辦公室壹分為二，黨口的這壹塊重新規整為“組宣科”，而剩余的部分全部歸新成立的“辦公室”。當然，與此同時進行的，還有其他壹些部門的重新調整。
　　機構設置，這本來就不是壹成不變的東西。隨著開發區工作的展開，逐步進行調整，這本來就是安在濤預定的思路。
　　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將工作幹好，為他分擔工作上的壓力。至於馬曉燕的野心，安在濤相信，在自己的威權籠罩下，她已經沒有了再“活動”的空間。
　　而實際上，馬曉燕早就絕了靠美色上位的心思。
　　實事求是地講，在普通意義上的女子中，馬曉燕也算是極品美女了。無論是身材還是容貌，都是壹流，再加上那份天生的媚骨，雖不敢說傾國傾城、但嬌媚動人這個詞用來形容還是不誇張的。
　　不過，跟劉彥、孟菊和夏曉雪三女相比，包括冷梅在內，她盡管在容顏上表面上看去似乎並不遜色她們太多，但卻少了壹種風華絕代的氣質，壹種輕靈高貴的內涵。
　　簡而言之，因為出身背景和教育層次的束縛，馬曉燕身上多籠罩了壹層紅塵世俗蠅營狗茍的外紗和俗氣媚骨蕩漾的煙火氣，這壹輩子不管她怎麽努力，怎麽偽裝和模仿、向上流社會靠攏，也始終是上不了臺面的“小家碧玉”。
　　但這顯然也沒有什麽。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更多的是普通人。像夏曉雪、孟菊和劉彥乃至冷梅這壹類的女子，本就是脫離俗世的女中之鳳。家世出身好，有才有貌，集萬千寵愛和靈氣於壹身，這本就是上天的眷顧。夏曉雪姑且不說，不要普通男人了，就算是安在濤這種優秀的男子，如果不是機緣巧合，跟孟菊和劉彥也根本就走不到壹起的。畢竟，他們生活的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在安在濤眼裏，劉彥也好，孟菊也罷，都不過是溫柔嬌媚的小女人，但在普通人眼裏，兩女就幾乎是高高在上的仙子，或漂浮在雲端之上，或置身於月華之中，只能仰望而不可褻玩焉。
　　孟菊、劉彥這樣的女子，在人格上異常獨立、在品行上非常完美，因為她們的出身已經決定了她們的高度和層次；而相比之下，在馬曉燕這種女子身上，勢利、圓滑、諂媚、野心等種種的負面人性就顯得甚囂塵上，她們不甘心平凡和清貧，因為她們沒有先天的優勢，就只能通過後天的努力去爭取命運的改變。而身子，往往就會是這壹類女人最慣用的本錢和道具。
　　其實，某種意義上說，這也算是壹種無奈和悲哀。
　　所以，劉彥和孟菊可以為了愛而選擇“隱”，為了愛可以義無反顧，獨立特行而不懼人言。用劉彥的話說，這壹生壹世，榮華富貴、金錢權力……她什麽都不缺，這些來得太容易太輕描淡寫，什麽都可以獲得，但唯獨缺乏可以讓她銘心刻骨生死與共的愛情，既然愛上了安在濤，雖然這個男人註定不會完整地屬於自己，但有愛的愛情與無愛的婚姻和男人相比，這亦然是壹份幸福。
　　也正是這個原因。馬曉燕才更實際，更現實……因為人生的諸多“樂趣”，她還沒有獲得和享受，她需要更大的金錢和權力，她需要榮華富貴和命運的改變；她或者可以毫不猶豫地選擇用身體的本錢取悅安在濤而維系自己的地位，但卻不會為了安在濤而選擇當壹輩子的地下情婦。縱然，此刻在她的心裏，安在濤已經讓她心動——畢竟，她也是壹個有血有肉有情感的女人。
　　這就是差別。
　　馬曉燕不相信愛情，只相信面包。她不相信男人，卻相信男人手裏的權力。
　　而對於現在的馬曉燕來說，安在濤不僅鋒芒畢露高高在上，而且還深沈似海。她想要利用身體的本錢但卻又矛盾猶豫，因為她越來越覺得，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她所能利用和控制的——欲要獻身，卻又害怕會被這個霸道強勢的男人反過來控制住，成為他終生的禁臠；但如果不如此，她現在又能如何？
　　或者，像孫曉玲壹樣，做點實事來取得他的信任？雖然馬曉燕膽戰心驚地拿定了這個主意，但心裏卻還是沒有多少信心。以她的人生觀來看，在她的眼裏，壹個男人對於壹個女人的寵愛，壹個領導對於女下屬的器重，本就是建立在肉體利益交換的基礎之上。單憑努力工作，就能從安在濤那裏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她潛意識裏是不相信的。
　　馬曉燕的這種復雜的心理狀態，安在濤當然不清楚，當然他也懶得去揣摩她的心思。
　　見馬曉燕為自己關緊了辦公室的門，安在濤長出了壹口氣，將心神立即從這個女人身上收了回來。俯身打開電腦，在網絡搜索引擎上鍵入“海瀾市習副市長”的關鍵詞，輕點鼠標，便檢索出壹大串新聞和資料來。
　　“習德凱，男，47歲，大學本科學歷，海瀾市副市長，支持高新技術開發區全面工作，協管農林牧漁……”
　　安在濤瀏覽著關於這位習副市長的相關信息，也沒有發現什麽太突出的“亮點”。從年齡和資歷上看，這位習副市長似乎也並無任何出奇之處，他的升遷之路中規中矩，從壹般科員、科長、副處長、處長、縣長、縣委書記……壹路走來，基本上是壹步壹個臺階，哪壹個級別都呆過，履歷非常紮實。
　　但安在濤心裏總覺得有些地方值得琢磨。研究了好半天，他的眼前才陡然壹亮：23歲參加工作，這位習副市長從科員走到縣處級，用了十五年的時間，不能算慢但絕不算快；但從縣處級到正廳級，卻才用了區區8年的時間。
　　這是蠻值得回味的。官場之上，越往上走越艱難，縣處級是壹個門檻，跨不過這個門檻，就只能當壹輩子的科級幹部；而過了縣處級之後，副廳級又是壹個門檻，這個門檻也不是誰都能跨越的。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更需要強大的背景和靠山。壹個沒有背景的人，想要進入廳級幹部的序列，難度之大可想而知。而從副廳到正廳，則相對來說容易壹些。
　　由此來看，從這位習副市長的前半段官路來看，幾乎可以判定，他並無太大的後臺。這個縣處級，很可能就是機緣巧合之下，熬出來的。而之後的8年，他卻猶如火箭壹般地上升，壹躍成為正廳級官員，這其中所隱藏的某種意味就不言而喻了。
　　安在濤將習德凱從副處級到副廳級之間，這個時間段的履歷整理在文檔上，細細看去。
　　海瀾市高新技術開發區辦公室副主任科員幹了7年，但突然之間被提拔為開發區辦公室主任，而僅僅是半年之後，又被任命為開發區某二級單位的壹把手，第二年又調任某縣副縣長，在這個副縣長的位子上工作2年，此時他已經是正縣級；之後，成為這個縣的縣委書記短短不過1年半的時間，他又突然殺回海瀾市高新技術開發區，擔任了管委會常務副主任。
　　因為海瀾市高新技術開發區是正廳級單位，壹般由海瀾市副市長兼任管委會主任，那麽，此時，擔任管委會副主任的習德凱就已經官至副廳。而2年之後再次升遷，補選為海瀾市副市長兼任高新技術開發區管委會主任。
　　這8年，是習德凱平步青雲的8年。很顯然，在這8年間，他遇到了貴人。
　　但這個貴人是何許人也，就不是安在濤所能知曉的了。不過，他心頭微微壹動，順手查詢了壹下，意外地發現，提拔習德凱擔任海瀾市高新技術開發區擔任辦公室主任的領導，時任海瀾市副市長兼管委會主任馬艷明這個名字很熟悉。搜索了壹下，原來馬艷明如今已是中央某實權部的部長，還是中央委員。難怪，安在濤覺得這名字似曾相識。前世的時候，他還曾經赴京采訪過這個部級高官。
　　由此，安在濤恍然大悟也如釋重負。
　　這樣壹來，就可以做出如下猜測了：孫谷跟習德凱是姻親關系，馬艷明是習德凱的後臺大老板，孫谷接轉了個彎通過習德凱跟馬艷明沾上了壹點“關系”。但是，這種關系非常脆弱，也不是直接的關系，完全是習德凱在中間的“運作”和牽線搭橋。甚至，馬艷明本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變相給下面的壹個縣委書記孫谷充當了幾年的“保護傘”。
　　不過，盡管不是直接的關系，但有馬艷明這位中央某部的部長這壹層關系在，省裏市裏的領導就不能不給幾分面子。但也僅僅是給面子而已——孫谷在壹段時間內或者可以因此保住縣委書記的位子，但要想借此升遷卻幾乎是不可能。
　　這也就可以解釋，何以孫谷貌似有後臺但卻底氣不足了。
　　……
　　……
　　老路敲了敲門，“安書記！”
　　“老路啊，進來。”安在濤擡起頭來，掐滅了手裏的煙頭，笑吟吟地擺了擺手。
　　老路呵呵笑著走了進來，也不跟安在濤客氣，就壹屁股坐在了辦公室的沙發上，“安書記，聽那兩小子說，您找我？”
　　“老路啊，我最近有個想法，想跟妳商量壹下。妳看呢，隨著我們開發區工作的開展，壹切都漸漸走上了正軌……黨務工作很重要，事關上下級黨組織的交流溝通，我考慮再三，還是想讓妳做專職的黨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再班子開會之前，我想先跟妳溝通壹下，妳意下如何？”跟老路等心腹，安在濤從來不會拐彎抹角，壹向都是直截了當地說話。
　　老路心裏壹喜，成為副書記，自己就名正言順地進了班子，是名副其實的領導班子成員，算是開發區的高層領導了。
　　他望著安在濤眼中流露出的感激之色並沒有多加遮掩，“安書記，我聽您的，您說咋辦就咋辦！”
　　“好，既然妳同意，那麽，等領導班子開了會定下來，咱們就直接報縣委和市委批準了。”安在濤笑了笑，“現在呢，工作也很緊張，妳就多費費心。目前有兩項工作，第壹，抓好兩個文件的學習，第二，馬上將基層的黨組織體系建立健全起來，到了年底，市委和縣委肯定要來檢查考核我們，到時候我們壹些基礎性的工作沒有做紮實，會扣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