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武癡

　　郎正說道：“蘇院長，還是先說說高天雲的情況吧。我很想知道，他是在什麽情況下跟著蘇大師學武的。”
　　萬家勝就連連點頭，覺得郎局長此言，深得我心。
　　聽蘇長信在這裏“講古”，其實蠻有意思的。這簡直就是壹段“活著的”武林傳奇啊。
　　“他是自己找上門來的。”
　　蘇長信說道，嘴角又浮起壹絲微笑，似乎想起了什麽特別有趣的事。
　　“高師兄年紀其實比鐵錘哥小不了幾歲，他是鐵礦的子弟，不過是礦領導的小孩，以前在城裏生活，是縣體校的隊員。”
　　從蘇長信對高天雲和王鐵錘的稱呼之中就能看得出來，這兩位師兄在他心目中的親疏是不壹樣的。
　　稱呼高雲天高師兄，比較正式，對王鐵錘，就是叫“鐵錘哥”，顯得十分親近。這恐怕和雙方的身份也有關系。
　　王鐵錘從壹開始就是蘇慶海的徒弟，教他搞機修。
　　五十年代，師徒關系還是帶著比較明顯的“舊式風格”。解放前，拜師學藝，那是很鄭重的壹件事，正兒八經要給師父磕頭。
　　解放後，這種帶著明顯“封建殘余”的儀式，自然是廢除了。
　　國家提倡師徒關系平等。
　　實際上，這也僅僅是句口號而已，在廠礦單位尤其如此。妳沒有點誠心誠意，師父為什麽要把絕活教給妳？
　　而且此後，王鐵錘壹直都跟著蘇慶海在同壹個單位工作，待在壹起的時間很長，對蘇長信蘇荔欣這對師弟師妹，自然是特別友愛的了。
　　說是長兄也不為過。
　　“高師兄怎麽說呢，是個武癡。”
　　蘇長信回憶道。
　　“他來拜師，起因還是和鐵錘哥過招，他打輸了，不服氣。”
　　蘇荔欣在壹旁補充說明：“不止輸了壹次，聽說是連輸了三次。”
　　看來這個掌故，蘇荔欣也是知道的。
　　“確實是輸了三次。高師兄在縣體校學武，也拜了幾個師父的，練得好身手。回到礦裏的時候，不知怎麽聽說鐵錘哥很厲害，就主動去找鐵錘哥挑戰。那個時候吧，鐵錘哥也是年輕氣盛，沒有讓他，幾下就把他打倒了。”
　　說到這裏，蘇長信臉上露出壹絲傲氣。
　　王鐵錘就代表著“蘇氏太極”正宗傳承啊，高天雲在縣體校學的那些功夫，根本就不是蘇氏太極的對手。
　　“壹連輸了三次，高師兄這下算是服氣了，打聽到鐵錘哥是跟著我爸習武，就主動找上門來拜師。”
　　“當然了，高師兄本質是不錯的，而且確實也是個練武的天才。誠心誠意來拜師，我爸也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材，就收下他當徒弟了。”
　　“這位高先生，品格如何？”
　　郎正沈吟著，問了這麽壹句。
　　練武先修德，這壹直都是各武術流派在強調的。
　　蘇長信很鄭重地說道：“品格方面是沒有問題的。我爸壹輩子，正兒八經收過的徒弟，就是這麽兩個。高師兄如果品格有問題，我爸隨時和他斷絕往來。高師兄是個武癡，我爸曾經說過，如果將來蘇氏太極拳發揚光大，可能就要落在高師兄身上了。”
　　林沖忽然舉起手。
　　這是要求發言的意思。
　　其實眼下又不是正經開會，他本就可以隨時開口說話，不過考慮到郎正和萬家勝都在，林教頭還是依足了規矩。
　　郎正笑道：“小林啊，妳想問什麽隨便問，不要有什麽顧忌。”
　　這個案子，妳們嶺南警方才是正管好吧！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林沖的臉上，林沖壹張嘴，臉色忽然就紅了，期期艾艾的，似乎很不好意思。
　　蘇長信微微壹笑，說道：“林警官，沒事，想問什麽都可以。”
　　“啊，我，我就想問壹下，那個，那個，後來高天雲打贏了沒有……那個，那個，他現在是不是妳們四個中間，最厲害的那個……”
　　好吧，原來妳在八卦這個。
　　也難怪妳不好意思，話到嘴邊才覺得不合適吧？
　　小夥子，妳真當故事在聽呢？
　　“打贏了。”
　　出乎林沖意料的是，蘇長信竟然給了他十分肯定的答復。
　　“高師兄跟著我父親練了三年，再和鐵錘哥比試，鐵錘哥就打不過他了。他確實是個練武的天才。要不，我爸也不會那麽看重他了。”
　　“他是半路出家，這個問題不重要嗎？”
　　林沖索性打破砂鍋問到底，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按照很多武俠小說的描述，半路出家，很多“宗門”都是不收的，不純粹。誰知道妳是不是其他門派派過來臥底的？
　　比如華山派二師兄勞德諾！
　　蘇長信就笑了，搖搖頭說道：“那有這種顧忌？我家老爺子，當年就是帶藝投師，說到半路出家，他老人家不知道半路出家過多少回。武術之道，就是要博采眾家所長。”
　　囿於門戶之見，只會故步自封，壹代不如壹代。
　　還談什麽大師？
　　“哦哦，明白了明白了……”
　　林沖連連點頭，依舊眼巴巴地望著蘇長信，似乎在等著他揭曉另壹個答案。
　　蘇長信笑道：“至於妳問的，高師兄是不是我們四個中間最厲害的那壹個，我還真不好回答妳。我和荔欣的年紀，比他們要小得多。等我們開始學武的時候，鐵錘哥還在，高師兄已經到縣裏工作去了，我們之間，從來沒交過手。連練習都沒有過。”
　　“不過我想，以高師兄習武成癡的性格，我們多半應該是不如他的。”
　　葉九插口說道：“舅舅和我媽，主要是學醫。我外公他老人家可是個多面手，他真正最拿手的，還是治療跌打損傷。”
　　這才是正道。
　　在熱武器時代，法統嚴密之時，學醫絕對比學武要靠譜。
　　這壹點是毫無疑問的。
　　至少學醫可以成為壹個正兒八經的生存之道，學武似乎就不那麽靠得住了。
　　或許，給人當保安？
　　很多武術學校包推薦工作，最主要的就是去做保安。
　　當然，葉九同誌沒有學醫，他不想當醫生，他也沒當保安。他打小苦練蘇氏太極拳之後，好像也找到了用武之地。要沒有這十幾年幼功，他能在武警特戰部隊出人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