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謀而後動

這就是壹個不眠之夜，先驅村莊的熱鬧浩浩蕩蕩地持續了下去，九點半表演就已經落下了帷幕，但洶湧的人潮持續到了十壹點卻還是絲毫不見減弱。藍禮的支持者們陸陸續續地離開了大半，但還是小部分留下來，喝著啤酒，談天說地，後來又有壹些派對動物們聽聞了這裏的喧鬧，紛紛跑了過來，似乎打定主意，徹夜狂歡。
離開了團團包圍，藍禮來到了吧臺旁邊，敲了敲桌面，“尼爾，給我壹杯蘇打水。”
他現在需要潤潤喉，今晚的工作量足以和倫敦西區登臺表演時相媲美；而且，不僅僅是喉嚨，手腕也在承受著嚴峻的考驗。
活動活動了自己的手腕，緩解酸痛。自童年時候壹整天花費八個小時練鋼琴的那段時間之後，他的手腕似乎就沒有承受如此嚴峻的挑戰了，今晚又壹次喚醒了兒時的回憶，他有些記不清楚到底簽了兩百份還是三百份了，過了五十次簽名之後，數數就已經失去了意義。
坐在旁邊的安迪，看著藍禮如此模樣，不由就笑了起來，“妳知道，其實妳沒有必要那麽誠實。”藍禮轉過頭來，投來了不解的視線，安迪追加解釋到，“即使是那些專業歌手，在簽售會上，壹般也會限定壹個數字，壹百個，或者壹百五十個，簽完之後，這就結束了。”
平時的藍禮，睿智而沈穩，甚至還有些狡黠，但今天卻如此實誠，老實得有些傻乎乎的。著實讓人忍俊不禁。
藍禮接過尼爾手中的蘇打水，微笑地說道，“這不奇怪。我不是專業的歌手。”說完，藍禮壹股腦地就把蘇打水倒入了喉嚨裏，長長吐出壹口氣，揚聲說道，“尼爾，我先回去了。妳和喬治、斯坦利他們打壹聲招呼。”而後，沒有任何停頓，藍禮就大步大步地朝著門口方向走去。
“藍禮，藍禮！”尼爾還試圖喊住藍禮，可是只看到壹個背影，無可奈何地輕輕搖了搖頭。“我還想說壹聲謝謝的……”
剛才藍禮那輕描淡寫的模樣，卻透露出了常人所不及的心胸和世故——他不是專業歌手，所以不需要像他們那樣精心策劃，而是以誠待人。
不由自主地，安迪嘴角始終不曾落下的弧度就增添了壹抹了然於心的笑意，轉過身，卻發現羅伊坐在原地，有些出神，那若有所思的沈思在酒吧忽明忽暗的光線之下漾起了層層漣漪。
“走吧。”安迪拍了拍羅伊的肩膀，“剛好有點事，壹起到藍禮的公寓去吧。”
今天的會議結束之後，他還想著，是不是要親自前往加勒比海壹趟。藍禮正在度假，按道理來說，除非是急事、要事，他也沒有打算去打擾，但這壹次的事情恰恰是要事，間隔著整個加勒比海，交談著實不方便；可是他親自飛過去的話，也不見得就能夠逮到藍禮，而且羅伊是否還有必要參與其中，他也不確定——
按照常規來說，經理人和經紀人的最後都是向藝人匯報，之前的劇本挑選之所以經過羅伊，主要還是合作的磨合。但這壹次的情況又有所不同，他需要和藍禮直接溝通。那麽，藍禮希望羅伊參與嗎？又或者說，需要羅伊參與嗎？
不過，現在所有的疑問都迎刃而解。藍禮提前回來了，事情頓時就變得簡單了許多。
安迪站了起來，挺著壹個啤酒肚，搖搖晃晃地離開了先驅村莊；羅伊卻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坐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沈默了壹會，而後笑了起來，端起旁邊的紮啤，把剩下的壹鼓作氣倒進了嘴巴裏，左右看了看，對著尼爾說道，“告訴內森，今晚他繼續放假，不用擔心，明天再恢復上班。”
隨後，羅伊放下了酒杯，起身、離開，來到酒吧門口的時候，藍禮和安迪都已經坐在出租車裏了，他也坐上了後排座，關上車門，司機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內森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咦，他們人呢？”
坐上出租車之後，藍禮就閉上了眼睛，原本只是打算閉目養神壹會，卻沒有想到著實太過疲憊，昏昏沈沈地就進入了夢鄉。先是長途飛行歸來，而後是西奈山醫院，再是晚上先驅村莊的演出，這壹路奔波和顛簸，藍禮著實是累壞了。當然，很大壹部分原因是，他還是沒有能夠從度假的悠閑狀態恢復過來——
按照度假生物鐘來說，此時要麽在派對裏狂歡，要麽就因為沖浪潛水了壹整天，早早進入睡眠狀態。現在，藍禮的生物鐘似乎更加契合後者。
從先驅村莊出發，前往藍禮的公寓，不過十分鐘的車程，轉眼就可以抵達。羅伊不得不喚醒了藍禮，壹行三人回到了樓上。“嘩啦”，大門滾輪在鐵軌上滑動的聲響，讓周圍的寧靜月光蕩漾了開來，羅伊自覺地留在了最後，等兩個人進屋之後，順手將大門重新關了起來。
藍禮在沙發的角落裏找到了壹個舒適的位置，沈重的眼皮似乎又壹次開始往下耷拉，不過褲子口袋裏傳來的震動聲，卻讓他沒有能夠立刻失去意識。
呆楞了片刻，掏出了手機，打開壹看，居然是海瑟發送過來的短信，上面寫著，“三十分鐘前，艾利克斯的手術結束。暫時無恙。目前還在重病患者室，接受觀察。”
剎那間，所有的瞌睡蟲都壹掃而空，藍禮瞪大了眼睛，再次閱讀了壹遍，心情不由就飛揚了起來，連帶著嘴角也壹起勾勒了起來。調整了坐姿，快速回復了壹條短信，“某位朋友，明天難道不需要早起練習吉他嗎？現在還不睡覺，我當做某人是準備偷懶了。”
點擊了發送之後，腦補壹下海瑟收到消息時的表情，不由就低低輕笑了兩聲。將手機放到了桌面上，擡起頭看著分別坐下來的羅伊和安迪，“我準備喝壹瓶啤酒。妳們誰要加入我？”那舒朗的眉梢，勾勒出壹抹輕快，猶如清澈見底的泉水壹般，映襯著皎潔的月光。
安迪和羅伊兩個人都不由楞了楞，這瞬間之內的巨大落差，完全不明所以。
“藍禮……”安迪作為經紀人，還是不得不出口詢問壹下，視線落在了茶幾的手機上，“妳戀愛了？”這是他腦海裏最可能的猜測。畢竟，藍禮剛剛度假歸來，在那些加勒比海的小島上，遇到壹位佳人，開始約會，這著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藍禮走進了廚房，聽到這句話，不由笑了起來，“我以為妳們的想象力不止於此。”這壹句調侃，雖然沒有正面回應，但潛臺詞卻再明顯不過了，“放心，如果我開始約會的話，我保證妳會比狗仔更快知道的。”
安迪輕笑了兩聲，明白了藍禮的意思；而羅伊還是追問了壹句，“那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有什麽好事發生嗎？”
“是的，是好事。”藍禮拿了壹紮啤酒過來，放在了茶幾上，示意他們可以隨意享用，“我壹直在西奈山醫院做誌願者，今天下午，壹個可愛的孩子接受了心臟移植手術，我剛剛得知，手術結束了，暫時壹切安好，他現在正在休息。前往多倫多之前，我會再過去看看他的。”
關於西奈山醫院的事，安迪知道得比較詳細，羅伊卻是第壹次聽聞，他不由看了安迪壹眼，兩個交換了壹個視線，羅伊這才安心了下來。今晚還有更加重要的事，西奈山醫院的話題可以之後再慢慢討論。
“妳們兩個如此迫不及待地就過來了，甚至等不到明天，看來是急事。”藍禮打開了啤酒，喝了壹大口，話題雖然嚴肅，但笑容卻格外輕松。今晚的美好，壹切都比不上海瑟的那條短信。
安迪調整了壹下坐姿，尋找到合適的位置，這才開口，“的確。最近這段時間，環球逼迫得越來越緊，壹方面，他們在利用媒體的輿論，向妳施壓，話裏話外都在暗示著妳獅子大開口，要求過多的片酬……”
“妳之前要求了多少？”藍禮打斷了安迪的話語，詢問了壹句。
“七百萬。”最近壹段時間，安迪始終沒有閑著，不遠不近地吊著環球影業，每壹次會議他都會出席，但每壹次討論的進展都不大。倒不是說他寸步不讓，而是他每壹次妥協的程度都十分有限，現在依舊咬著七百萬不肯松口。這也是環球影業在不斷施加壓力的重要原因。
藍禮輕輕收了收下頜，“看來我胃口的確不小。”
這自我調侃，讓安迪呵呵地笑了起來，接著說道，“這僅僅只是壹個開始。我還沒有和他們談起票房分紅的事宜呢，如果現在就已經承受不了，那麽我覺得好聚好散是最好的選擇。”獅子大開口？安迪可不這樣認為，這是藍禮應得的，即使不是壹千萬美元的片酬，但環球影業也需要表現出足夠的誠意，而不是壹開始就選擇下馬威。
安迪不是壹個好脾氣的人，更不是壹個軟柿子。
藍禮輕輕挑了挑眉，沒有多說什麽。他對片酬本身沒有特別的想法，但他卻知道，商業電影的片酬絕對不是個人收入那麽簡單。更何況，他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通過自己的勞動贏取更高的酬勞，通過自己的價值贏得更高的認可，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至於，片酬具體要求多少，藍禮相信，這是安迪的專業，他比自己應該更加心裏有數。
“另壹方面，他們也開始通過自己的手段施壓。邁克爾-福特瑞可沒有輕易松口的打算。”安迪接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