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1章 淺觸

　　啪！啪！啪！
　　池嫵仸緩緩拍手：“不愧是宙天神帝，本後的這些孩子果然瞞不過妳的眼睛。”
　　宙天神帝能發覺劫心和劫靈，池嫵仸並不意外，因為她們離的很近，且並未刻意隱藏。
　　但能如此之快的發現，還是有些出乎她的預料。畢竟現在的劫心劫靈已非同以往，她們已完成黑暗契合，隱匿能力遠勝先前，這裏，又是黑暗環境。
　　“若不是怕泄露了行蹤，被人盯上後來搶壹杯羹，本後恨不能把半個劫魂界都搬來。畢竟面對三神域第壹聖人，本後這萬惡的魔人之帝嚇得心都快裂開了。”
　　面對池嫵仸的譏諷，宙虛子便如穿雲之嶽，面容巍然無動：“若是那焚月和閻魔尾隨而至，怕是老朽這手中之物妳魔後便不能壹人獨享了。魔後既然自知，又何必逞口舌之快。”
　　說話間，他目光壹直不受控制的偏向池嫵仸腳邊的雲澈。他被黑霧壓覆在地，但壹直在竭力的掙紮，拼命擡起的頭顱偶現瞳光每壹束，都恨不能化作萬千血刃，將他的身體碎屍萬段。
　　“好。”似乎認同了宙天神帝之語，池嫵仸笑意收斂，淡淡的言語帶上了屬於神帝的無上威淩：“妳要的人，本後帶來了。本後要的東西呢？”
　　宙虛子臉色肅重，手臂伸出，手掌攤開之時，壹抹紫芒耀出，映在了每壹個人的瞳孔之中。
　　這抹紫光並不濃郁，但卻比最璀璨的星光還要晶瑩純凈。它耀出的剎那，竟直接穿透濃郁的黑暗，將周圍的空間，乃至遙遠的蒼穹都映上了壹抹淡淡的瑩紫色。
　　紫芒之中夾雜的，是壹種遠古而博大，仿佛能容納整個世界的無上氣息。
　　鴻蒙之氣！
　　如果千葉影兒在此，壹定會大吃壹驚。
　　因為宙虛子手中的，赫然是
　　蠻荒神髓！
　　在東神域的記載中，蠻荒神髓是已絕跡的神物。
　　在北神域意外得到蠻荒神髓時，已是讓千葉影兒大為吃驚。
　　連曾為梵帝神女的她都如此，可想而知，東神域，乃至三方神域，都絕無人知道宙天神界竟然存在著壹塊蠻荒神髓。
　　但話說回來，擁有蠻荒神髓這等神物，宙天神界定然將之隱藏到極致，絕不會泄露壹絲壹毫。
　　池嫵仸的目光定格在了紫芒之上，許久都沒有移開半分，縱有黑霧相隔，都能感覺到那流露到近乎溢出的興奮與貪婪。
　　“多麽美妙的光芒，連最美麗的黑暗在它面前都如此暗淡。”池嫵仸嘆道，她的眸光，似乎已與紫芒融到壹起，不願稍離。
　　忽的，紫芒盡滅，蠻荒神髓已消失於宙虛子的手中。
　　最為勾心的，便是近在咫尺，卻時隱時現的餌。宙虛子深諳此道。十個月前，他暗遣太垠、逐流兩大守護者攜坤虛鼎入太初神境取太初神果，為的，就是與這枚暗藏多年的蠻荒神髓再融壹顆蠻荒世界丹。
　　他對於宙清塵，當真是傾盡所有。
　　太垠和逐流未能取回太初神果，還命葬太初神境，連坤虛鼎也遺失，據祛穢尊者所言，是落入了雲澈之手。這枚蠻荒神髓也失去了它最重要的價值。
　　但，卻是救回宙清塵的最好籌碼。
　　這世上，沒有人可以抵擋蠻荒神髓的誘惑，絕對沒有。
　　更遑論，這很可能是當今混沌最後的壹塊蠻荒神髓。
　　“雲澈可以抹去吾兒身上的黑暗之力，這是魔後親口所諾。”宙虛子道，若非得到池嫵仸的保證，他也不會冒著巨大風險當真來此：“希望魔後不是在戲耍老朽。”
　　“宙天神帝，本後的劫魂之力，妳當年可是親身領教過，妳這話，也太過小看本後了。”
　　池嫵仸語落，手掌忽然覆下，粘在了雲澈的頭顱，壹股恐怖黑氣從他頭頂向下蔓延，只壹瞬間，雲澈的掙紮和嘶叫就完全停滯。
　　池嫵仸手掌壹抓，雲澈整個人已被提起。他緩緩站直，但雙手卻是無力的耷拉著，頭上的黑氣快速消散，但他的壹雙眼睛不見瞳孔，更不見絲毫的色彩。
　　“雲澈，告訴本後。”池嫵仸淡淡而語：“這世上，誰是最該死的人？”
　　雲澈身體僵直，目光呆滯，嘴唇機械開合：“宙天老狗”
　　宙虛子面無動容，但五指微微收攏。
　　“宙清塵成為魔人，是妳下的手嗎？”池嫵仸再問。
　　“是。”雲澈回答。
　　“既然是妳種下的黑暗，那妳壹定有方法祛的掉，是麽？”
　　“是。”
　　毫無情感，嘶啞艱澀的壹個字，卻是宙虛子做夢都想得到的答案。
　　反而是他身邊的宙清塵最應該激動的人，卻並無太大的反應，仿佛還未從魔後的壹語惑心中清醒過來。
　　最後的忐忑終於抹消，宙虛子如釋億鈞，全身毛孔都壹陣輕微的顫抖。
　　雲澈全身，乃至眼瞳，釋放的都是屬於池嫵仸的靈魂氣息，毫無疑問，他正完完整整的處在池嫵仸的“劫魂”之下。這種狀態下，他說的任何言語，都不可能是虛假的。
　　池嫵仸的劫魂之力，萬年前他和千葉梵天都曾親身領教，“可怕”二字，都遠不足以形容。
　　雲澈有著強大龍魂，這已是人盡皆知之事。但當年依舊栽在千葉影兒的“梵魂求死印”下，幸遇神曦才得緩慢祓除①。
　　而千葉梵天親口所言，池嫵仸的魂力遠在他之上，而且透著壹股無法理解的詭異。
　　萬年前，連凈天神帝這等人物都“猝死”於她之手，要控住雲澈，對這個恐怖的魔後而言，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如何，聽得足夠清楚了麽？”池嫵仸轉眸道。
　　現在的雲澈，的確是處在池嫵仸的劫魂之下，毫無虛假。
　　否則，也不可能瞞過宙虛子這等人物的眼睛。
　　但破除劫魂的主動權並不僅僅在池嫵仸手中。
　　雲澈的靈魂，九成九已被池嫵仸所劫。但固守的最後壹絲，卻可以在壹瞬間將壹切破除。因為那是黑暗永劫之力！
　　黑暗永劫可以駕馭的黑暗載體，又豈會不包括黑暗魔魂！
　　但，這種連真神認知都淩駕的存在，宙虛子又怎可能窺破。
　　蠻荒神髓於宙虛子的手中再現，神秘的瑩紫之芒重新耀入黑暗之中，宙虛子肅聲道：“命令雲澈祓除吾兒身上的黑暗，完成之後，這世間最後的蠻荒神髓，便歸妳魔後所有！”
　　池嫵仸魔眸壹瞇，壹聲魅惑長笑：“咯咯咯咯，宙天神帝，妳當本後是天真幼稚的三歲小兒麽？先幫妳解了，那這蠻荒神髓，本後還摸得著嗎！”
　　宙天神帝目光淡薄，字字沈重鏗鏘，不容置疑：“老朽身為宙天神帝，字字天諭！無論面對何人，縱妳為北域魔後，老朽出口之諾，亦是壹言九鼎，蒼天可證！”
　　在東西南三方神域，宙天神帝之諾，的確稱得上無人會置疑的天諭。
　　但，聞言的池嫵仸卻是睨他壹眼，忽然笑了起來，不是媚笑，不是低笑，而是肆意的大笑，像是聽到了壹個滑稽的笑話：“壹言九鼎？哈哈哈哈宙天神帝，這四個字，妳配嗎？”
　　“好好看著本後身邊的雲澈，告訴本後，這四個字，妳配嗎？”“”宙虛子如被點中死穴，滿面的正氣、篤定、傲然、不容置疑瞬間崩散，壹時再說不出話來。
　　雲澈落入池嫵仸之手，在她的劫魂之力下，雲澈身上的所有秘密，都定然早已被扒得幹幹凈凈。
　　而他對雲澈的背信造就了之後的壹切，無疑是刻印於雲澈心魂最深、最恨之處，池嫵仸豈會不知。
　　他宙天神帝為世所仰的偉名尤其是他的重諾如天，在池嫵仸這裏直接就淪為了笑話。
　　“怎麽？無話可說？”池嫵仸嘲諷壹笑，繼續道：“當年，雲澈救了妳們所有人，不僅僅是性命，若是沒有雲澈，怕是妳們連根都沒有了。”
　　“但不過轉眼之間，因他暴露了黑暗玄力，妳們便當場翻臉，救妳們性命的事仿佛從未存在，估計這幾年捂得比妳們的褲襠還要嚴實。之後更是由妳宙天神帝牽頭，引三神域全力圍剿追殺，連他出身的星球，都毀滅的連殘渣都不剩壹點。”
　　宙天神帝的臉色壹變再變將雲澈劫魂的池嫵仸，她會知道的如此清晰詳細，壹點都不奇怪。
　　“而妳的兒子，同樣是身負黑暗玄力，妳這嫉魔如仇的東域第壹大聖人非但沒有除魔衛道清理門戶，反而藏得嚴嚴實實，然後拿著東神域唯有的壹塊蠻荒神髓，跑來這北域之地求我這個魔人之帝哎呀哎呀。”
　　“壹個是救過妳們性命，連神界命運都挽救的救世主；壹個是吞食無數資源，從無丁點貢獻的蛀蟲神子，但這待遇，卻是大到讓人笑掉大牙，就因那是妳兒子哈哈哈哈，宙天神帝，在本後眼裏，虛偽無恥‘四個字妳都配不上，還配讓本後相信妳的所謂承諾？”
　　“壹個惡臭滿身的神帝，卻是東神域奉仰的第壹大聖人，看來這東神域也不過是片臭不可聞之地。”
　　雖然心知池嫵仸這些誅心言語都是為了迫他落入被動，但宙虛子依舊心弦痙攣，連續數個呼吸，才總算平靜幾分，然後緩緩吐出六個字：“魔後，妳待如何？”
　　他不想在這件事上再有任何糾纏，連辯解都沒有，壹個字都不想再聽再言。
　　“簡單的很。”池嫵仸道：“雖然這裏是北域之地，但本後也不欺負妳，妳我各將所需之物置入結界，然後結界融合，再同時撤力，各取所需。”
　　“如此，若有壹方心存詭念，沒有及時撤力，結界便不會打開，誰也取不到對方的東西，公平的很。”
　　“不可！”宙虛子直接拒絕，沈聲道：“蠻荒神髓為死物，而雲澈為活物！蠻荒神髓入妳之手，便為妳之物。而雲澈縱入老朽之手，依舊為妳所控！”
　　“呵，笑話。”池嫵仸淡淡冷笑：“若本後解除劫魂，妳猜，他會救妳這俊俏的兒子嗎？怕是他寧願自絕萬次都不會順從。”
　　“那妳若是不肯下令，老朽豈不兩空，何來公平。”宙虛子道：“妳可以信不過老朽，老朽同樣沒有理由信得過妳。”
　　“那就耗著唄。”池嫵仸卻是丁點都不著急，反而好整以暇的扭身，看向了身邊安靜無神的雲澈，嘴角微微彎翹。
　　黑霧之下，壹只玉白手兒伸出，指尖觸碰在雲澈的臉上，然後輕佻的壹撫。
　　“多好的孩子，”她輕綿綿，笑吟吟，眼眸中似乎流溢著如水的愛憐：“光他身上的邪神神力，若是那壹天能扒下來，頂的上千萬塊蠻荒神髓。”
　　“本後還擔心著將妳交到那宙天老頭手裏後，萬壹他忽然壹掌把妳打廢了，打死了，本後得多麽的心疼心傷啊。”
　　她輕輕吐息，聲音越來越軟，越來越緩，然後螓首向前，唇瓣輕張，壹點粉舌如珠玉淺露，帶著沁魂熏香，在雲澈的脖頸上輕輕壹點。
　　①：祓：fu不是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