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開通眼識

　　“我們也是第壹次看到幫主能有這種倏忽不見的本事，委實不知道幫主去了哪裏！”
　　“我就知道我們幫主在城北的尼姑庵裏面有情人，真不知道他的其他事了。”
　　“我們若是知道幫主有這神通，早就讓他帶著我們搶錢了！賭場賺的太慢了。”
　　最後這聲音是申二。
　　蘇陽心道。
　　十八金剛對蘇陽交代，眼前之人明顯不凡，他們都是見過馬寧釋放的劇毒，心知這劇毒的可怕，但是眼前的人能夠將這麽可怕的劇毒給吞吃了，可見是比劇毒更可怕。
　　面對著比劇毒更可怕的蘇陽，他們有問必答，老老實實的把馬寧的事情交代了。
　　在他們的口中，馬寧也僅僅只是青頭幫的幫主而已，除了這壹罐劇毒之外，並沒有特別神奇的地方，而這壹罐劇毒，據說是青頭幫的某壹幫主在賭場裏面贏回來的，自那以後就在青頭幫裏面傳了下來，這麽多年青頭幫能夠在淄川安身立命，多是靠它。
　　那麽土地為什麽要救這個青頭幫主呢？
　　還是說馬寧有壹些秘密，將這些幫眾都給瞞著了？
　　蘇陽心中大概猜測，憑借心神，蘇陽知道這些人說的話都是真的。
　　淄川當地的楊捕頭很快帶人來到了這裏，看到了倒在這裏的青頭幫人，二話不說，便將這些青頭幫的人全部拘捕，昨夜在韓府之中，壹切事情他都知情，眼看著王舜英縣令對蘇陽畢恭畢敬，又看蘇陽在韓府之中降妖捉鬼，這些青頭幫的人和蘇陽壹對立，不管事情如何，楊捕頭已經知道應該抓誰。
　　“讓王縣令好好審審，這些人裏面肯定有不少案子。”
　　蘇陽囑咐楊捕頭。
　　楊捕頭聽蘇陽的話，連連稱是，對蘇陽的本事，他也很敬重。
　　“陸巖，妳跟我來。”
　　蘇陽邁步向著外面走去，他有事情要用上陸巖。
　　陸巖聽到蘇陽呼喊，跟東興樓的掌櫃打壹聲招呼，立刻就跟著蘇陽到了外面，走出了東興樓客棧，便看到了外面人來人往的人流，來回叫賣的攤販，此時是正午，二月的陽光並不毒辣，照的四下光亮溫暖。
　　“妳找壹輛馬車。”
　　蘇陽吩咐陸巖，說道：“載著我到土地廟走走。”
　　作為壹個土地，也是壹個正神，居然在蘇陽的面前庇護馬寧這種人，蘇陽覺的他這個土地當到頭了，現在去土地廟，就是打算收拾掉這個土地。
　　陸巖當即就到外面開始租馬車。
　　蘇陽站在街頭，聽著外面小販的叫聲，行路人的說話聲，甚至庭院內書生讀書的聲音，丫鬟間的竊竊私語，管家訓斥仆人的聲音……聽覺越是擴張，蘇陽能聽的聲音就越發的多了起來，各種各樣的聲音被蘇陽聽到之後，自然而然在心中繪制成了壹幅淄川的日常畫卷。
　　眼瞎之後，蘇陽現在感覺耳朵越發靈敏了，心也更敏銳了。
　　壹時間，蘇陽似有所感，並不在原地等待陸巖，而是自顧的邁步在街頭上面走著，迎面也和不少人對面走過，蘇陽也並沒有因為冒失走路而撞到人。
　　“那個人閉著眼睛怎麽走那麽快？”
　　和蘇陽擦肩而過，有壹男子輕聲和身邊朋友攀談。
　　“適才我張望他處，並不曾留意。”
　　旁邊的人回道。
　　“我剛好扭頭，沒有看到。”
　　還有人在回答。
　　“妳們兩個白長這壹雙眼睛了，絲毫不管用。”
　　提出話題的人抱怨道。
　　在他們說話之時，聲音逐漸遠去。
　　“公子，我在這裏啊……妳抓不到我。”
　　“我才不讓妳這麽抓到呢……”
　　“哎呀……”
　　“哎呦，小美人啊，來，讓我摸摸妳是誰？”
　　“公子眼睛真的蒙好了嗎？”
　　“真的，我看不到，全靠用手摸……這壹位應該是芳兒吧……”
　　就在壹墻之隔，蘇陽聽到了裏面壹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和家中丫鬟們玩鬧的聲音，這等和女孩兒在壹起捉迷藏，用手來摸出誰誰誰的遊戲蘇陽也喜歡。
　　微微笑笑，蘇陽擡起了頭，雙眼“看”向天上，所看的方向正是那散發著光亮的太陽。
　　在失去眼睛的那個夢中，蘇陽便是看到光亮逐漸遠去，此時此刻，蘇陽就像是在尋回這丟掉的光亮壹般。
　　“先生，妳怎麽在這裏。”
　　陸巖匆匆找來，看到了正在街頭站立的蘇陽，連忙喊道。
　　蘇陽扭過臉看，直“視”陸巖，在這壹雙眼睛之中雖如往常，但是陸巖卻能夠感到，在蘇陽的眼睛裏面有了非同壹般的神采，就像是有光在眼睛中流動壹樣，連忙問道：“先生，妳能夠看得見了？”
　　蘇陽輕輕搖頭，他雙眼仍然是壹片漆黑。
　　陸巖壹聽蘇陽並不能看見，頓時感覺自己說錯了話。
　　“走吧。”
　　蘇陽笑著拍拍陸巖的肩膀，而後率先往前面走去，陸巖就壹直跟在後面，兩人這邊又走到了客棧前面。
　　在客棧前面，此時正好有壹貴人來到東興樓裏面用飯，在陸巖租來的馬車旁邊又停了三輛馬車，其中有壹輛還和陸巖所租的馬車壹模壹樣。
　　陸巖在後見此，連忙往前跑去，想要為蘇陽指出哪壹輛馬車是自己租的，而蘇陽已經登上了馬車，徑直的坐在了車廂裏面……這壹輛馬車，正是陸巖所租的那壹輛。
　　“先生？”
　　陸巖見狀，很是奇異，伸手拉過韁繩，先扯著韁繩往外面走去，走過了兩道街，到了人流較少的街道上面，陸巖終是坐在了馬車上面，壹抖韁繩，讓馬開始跑動起來。
　　“先生，妳是如何知道這壹輛馬車就是我租的呢？”
　　陸巖終究是忍不住心中疑惑，問道。
　　現在的蘇陽可是壹個雙目失明的人，而在他身前的馬車共有四輛，其中兩輛是壹模壹樣，蘇陽如何就在這四輛馬車裏面找到了他所租的那壹輛呢？
　　並且這攀登馬車，掀開車簾，過程中也沒有絲毫的摸索，就像是壹個眼睛正常的人壹樣。
　　“哈哈哈哈……”
　　蘇陽在馬車裏面笑了壹陣兒，才開口對陸巖說道：“適才我在街頭的時候，聽到了壹個公子……算了，不給妳舉這個例子了，陸巖，我現在是盲人，我的眼前是壹片黑暗，那麽陸巖，妳在黑暗中可曾能見到事物？”
　　蘇陽挑了壹個佛經中的例子詢問道。
　　這是阿難對如來請法的時候所辯論的。
　　陸巖在外搖頭，說道：“自然是看不見的。”
　　“那麽在室內點開壹盞油燈，妳的眼睛能否看到種種事物？”
　　蘇陽又問道。
　　陸巖點點頭，應道：“是的，只要有光亮，我的眼睛就能夠看到事物。”這是他作為壹個正常人的基本常識。
　　蘇陽笑了笑，對陸巖問道：“那麽妳就明白了，是光亮顯現事物，如此眼睛才能看到事物，但是分辨這個事物的是心，適才我在行路的時候，剛好碰到了三個路人，這三個人壹個看到了我閉著眼睛，另外兩個人左右張望，看到我閉著眼睛的人，說了我閉著眼睛，而沒有看到我閉著眼睛的人，卻說自己無從分辨，不知道那個人說的是真是假。”
　　蘇陽說起了適才的事情，而陸巖卻點點頭，說道：“確實如此。”雙眼沒有看到事物，自然會無從分辨，那兩個路人沒有看到，自然不確定蘇陽雙眼是否閉合。
　　“這就是眼和心的相連處。”
　　蘇陽嘆了壹句，說道：“心由五蘊而成，這五蘊就是色，受，想，行，識，眼耳鼻舌身意構成了色和識，也是舌識開的太容易，我壹直都將六識開通當成了外在的眼耳鼻舌身意，卻不知這眼耳鼻舌身意都是在開通心意，眼睛沒有看到，心就無法分辨，這麽簡單的道理我適才放醒悟過來。”
　　而這個道理，蘇陽明明很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許多大道理，但我仍然過不好這壹生……
　　蘇陽當真有這種感悟。
　　沒有眼睛之後，蘇陽反而開通了眼識。
　　過往蘇陽想要開通眼識，數次借助佛火，想要和開舌識壹樣，只是皆無功而返，在眼識方面，蘇陽想到的是眼睛更敏銳，能看到的事物更明晰，或者在這眼睛裏面蘊含種種異能，而在丟掉了眼睛之後，方才知道這眼識就是辨別之心。
　　正是因為開了眼識，蘇陽方才能夠在四輛馬車中辨別出來陸巖所租的那壹個。
　　這種辨別方法有玄妙處難以言明，但大概上，就和公子雙眼蒙蔽，目不能識的時候，仍然能夠通過觸碰來識別懷中侍女壹樣。
　　至於想要讓眼睛擁有種種異能，那應該是《九霄神化內景策文》的法門了。
　　“現在的您復明了嗎？”
　　陸巖問道。
　　“沒有。”
　　蘇陽說道：“我的眼睛借給了關聖帝君，而關聖帝君正憑借我的眼睛在淄川驅除鬼帥，現在我的眼睛沒有復明，仍然是漆黑壹片，但是周圍的壹切我卻都能【觀見】，都能【識別】，這有無眼睛，在識別上面已無差別。”
　　陸巖在外面終究是聽明白了。
　　蘇先生眼睛雖瞎，心裏亮堂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