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七章 逼瘋

　　阿慶樓是東甌市甌城區的壹家老字號酒店，八十年代期末就已經創建，經過十幾年的發展，到今年終於開出了第三家吃住壹體的綜合性酒店，位置就坐落在甌江江畔，甌城區城市中心CBD的正正正中間。江森身為壹個二世窮逼，上輩子加這輩子，壹共就來過兩回，今天是第二回。至於說上輩子發財後為什麽就不來了，那真要說原因的話就是，忘了。
　　畢竟身為壹個大神，經常性要到處開會，酒店住得多了，什麽玩意兒都見過，這點小怨念早就忘得壹幹二凈。那會兒別說是有意想起這壹茬，就算是真的從這邊正門前路過，江森或許都不會往這種窮嗖嗖的方向去想。只是風水輪流轉啊轉，今年壹不小心，他就又從大神變成了窮逼，然後這窮逼的小心思，這不就又咕嚕嚕地重新冒出來了。
　　連手裏的藥都來不及放回寢室，江森就被輝哥和羅總半請半綁地拉進了這間“東阿慶樓”，三人進門後，壹路火急火燎上了樓，開了房門，脫了衣服……接著輝哥把被汗打濕的衣服隨手壹扔，又換上件幹凈的，再去衛生間又是洗臉，又是出來拿礦泉水敦敦敦，壹通小動作做完，羅總也總算把昨晚從申城趕來的法務從隔壁房間叫了過來。
　　江森見人進來，不由得拍拍胸口，很慶幸道：“媽的，嚇死老子了。”
　　羅總居然聽懂了，賤賤笑道：“現在是三個人，難道不該更害怕嗎？”
　　“沒用的。”森哥什麽騷話接不住，很鎮定道，“這種情況除了躺下來享受，根本就沒有任何退路了，只要完事兒後留我壹條命就可以。”
　　“操！”、“操！”、“操！”
　　輝哥、羅總和法務阿姨異口同聲。
　　然後江森、輝哥和羅總同時用異樣的目光看看法務阿姨，法務阿姨又面無表情咳嗽壹聲，打開文件箱，拿出幾份昨天連夜趕出來的補充協議，轉移話題道：“妳們看看……”
　　“不用看了。”江森直接道，“幹脆壹點吧，版權歸我，對不對？是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以後每壹本書，所有的版權，包括電子版在內，還有簡體繁體、動漫影視、遊戲改編以及其他各種邊邊角角，全都歸我。然後作為回報，我只在妳們網站打工，是不是這個意思？”
　　法務阿姨不由轉頭看看輝哥，問道：“吳總，連電子版也……”
　　“不是……”輝哥著急了，“二二君！妳之前可沒說電子版啊！”
　　江森著急道：“那妳特麽倒是還價啊！”
　　輝哥啪壹聲就拍桌道：“我要電子版！”
　　江森大喊：“可以！”
　　輝哥又喊：“我還要……”
　　“還要什麽？”江森瞪大眼，探過身去，盯著輝哥的雙眼，眼裏滿是吃定的光芒，“小心點說啊，不然我搞不好下本書就去別的站開玄幻了，日更三萬，永不斷更。專門寫小學生最喜歡的瞪我壹眼殺妳全家，天下美女不遠萬裏只為倒貼我，天下高手在我面前都是狗，逼裝完了還拆家，皇帝是我幹兒子，妳說，我這麽寫，會不會紅？”
　　羅總是專業人士，壹想現在孩子的閱讀尿性，當場就毛骨悚然了。
　　這個年輕人，三言兩語就扣準了行業脈搏啊！
　　輝哥額頭上的汗，又流下來了，“二二君，不要逼人太甚。”
　　江森道：“那就簽了吧……”
　　輝哥咬牙道：“實體版的版權，又不值幾個錢。”
　　江森道：“不值錢妳還拿去幹什麽用？”
　　輝哥再退壹步：“我只要繁體版權。”
　　江森壹聽，就知道這話裏有玄機。
　　這年頭實體版確實比後來容易出得多，尤其是繁體，在海外華人世界非常受歡迎，分成利潤也不低。而相比之下，簡體出版管制較多，版號也不好買，雖然國內市場大，可只要有關部門不同意，江森剛才說的那種“瞪我壹眼殺妳全家”是鐵定不可能出的。
　　輝哥能把主意打到這裏頭來，這回談判，這態度也算是卑微到塵埃裏去了。
　　江森終歸還是人好，關鍵時刻竟心疼起了輝哥，嘆道：“好吧，壹人退壹步，繁體歸妳，簡體歸我。其他的，也歸我。其他待遇，按照原先簽約合同不變，對吧？”
　　輝哥的眼眶，竟隱隱開始濕潤：“對……”
　　這壹刻，不知道為什麽，看著江森那雙明亮的眼睛，《南京條約》、《北京條約》、《馬關條約》、《璦琿條約》……歷史課本上的壹幕幕，陡然間走馬燈壹樣從輝哥的腦海中閃現過去。他想起了李鴻章，想起了璞鼎查，想起了那百年前那屈辱的壹幕幕，那喪權辱國、割地賠款的痛楚，直擊他的靈魂，簡直要把他的腦漿子都打出來。
　　這個時候，江森卻坐了下來，長長地吐出去了壹口氣，說道：“唉，跟妳們這些資本家談條件，真是不容易，對了，那三十萬簽字費，還給我的吧……？”
　　“啥？！”資本家輝哥猛地回過神來，老子都喪權辱國了，妳還要簽字費？！
　　江森看著輝哥激動的樣子，不禁頓時也很激動道：“沒有嗎？妳不是說了，簽了就給錢，妳想反悔嗎？”
　　“我……”輝哥壹口鮮血沖到天靈蓋，差點沒把自己憋死。可是，事情都已經做到這壹步了，如果現在放棄，那之前的堅持，又是為了什麽？而且把江森留在星星星中文網，也總比把他投放到別的站去更加保險，尤其今年網站的財務狀況這麽差，外面有不少遊資又蠢蠢欲動，暗地裏已經開始在挖星星星中文網的墻角，星星星中文網作為業內老大的地位，幾乎搖搖欲墜。而這壹行的興亡盛衰，又是很快的。畢竟就在幾年前，書盟才是第壹，他們星星星中文網，可不就是通過幾個頭部扛鼎的寫手，才把書盟打下去，踩著人家的屍體登的頂？
　　他作為過來人，豈能容這樣的歷史，再次在自己的身上重演？
　　不——！絕不！
　　輝哥看著眼前的江森，在心中放聲大吼。
　　……
　　半小時後，轉完賬的的輝哥，和江森重新坐了下來。
　　兩個人再次以和諧友善真誠的態度，坐到談判桌前。
　　而和半小時前相比，兩人唯壹的區別是，輝哥的卡裏，少了三十萬，而森哥的卡裏，目前的存款，變成了三十萬零六百塊。
　　補充協議，也重新修改過了。江森坐在桌前，再次拿起筆，想了壹想，卻又再次頓了壹下：“輝哥，有沒有覺得，我們平時聯系的時候，稍微有點不方便？”
　　輝哥憋不住了，拍桌道：“媽的！不要得寸進尺啊！要不我幹脆給妳買套房啊？！”
　　“真的嗎？”江森臉上壹喜。
　　輝哥瞬間只聽腦子裏轟的壹聲，炸了……
　　又過了半小時……
　　江森在拿到壹部嶄新的價值八百塊的諾基亞翻蓋機後，愉快地在補充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嘴裏還念叨：“唉，忘了繳手機費了……”
　　“繳妳媽的費！操！老子這輩子不會再跟東甌人做什麽生意！什麽玩意兒！”
　　輝哥惱羞成怒，拿起補充協議，頭也不回就跑出了房間。
　　羅總見狀，急忙大喊：“輝哥！妳跑個雞毛啊！這特麽是妳自己房間啊！”
　　房間外的走廊裏，傳來輝哥歇斯底裏的怒吼：“老子樂意！”